除了我全员手握剧本(59)
柚绮在要命的剧痛中恍惚了一下,一眨眼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抬头时周围俨然换了副景象,不再是昏暗的酒楼,变成了山脚下的那个村子,四周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一个农民担着扁担直朝她走来,两个半米高的水桶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音。
眼看就要撞上了,柚绮来不及躲,惊慌中发现对方直接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了,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幻境。
她还以为能让人暴毙的幻境*是什么人间炼狱,没想到却是熟悉的场景。
“这些人……”她挨个看了遍来往的劳作农民,没一个面熟的,虽然本来自己跟他们都不熟,但也不至于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而且这里的样子跟她记忆中的只有五分像,不仅绿荫遍地,枝丫繁盛如云,房子还不是更旧就是更新,刘嫂那块甚至是空地。
柚绮动了动手脚,那些伤并没带到幻境里来,她走向赵祭的屋子,屋檐上挂了个风铎,随风碎响,她径直穿过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坐了个貌美的妇人,布巾裹着乌黑的长发,一小缕落在肩上,她专心致志地做着女红,时不时对着光看看,那东西像一条肚兜。
“你看看,这一条是不是比上一条要好?”她不知在问谁,喜悦的语气感染力极强,温和的笑容看得柚绮心软了不少。
她左右看看,正疑惑哪来的第二个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高处答道:“你觉得他能坚持到降生?生下来又能怎么样?村长给他的名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柚绮抬头,一个穿着红黑相间斗篷的人坐在屋梁上,隐约能看见下半张脸,但不真切,听声音是个女人。
“……”少妇抿了下朱唇,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轻声道,“我会把他生下来,我们的计划不还没定吗,如果在我生下他之后才进行……村长那边,我不会妥协。”
屋梁上的人跳下地,没发出一点声音,绕了一圈坐在凳子上,白净的手翻起被织线盖住的木牌,她摸着上面弯弯绕绕的凹陷字迹,点了两下:“不妥协?用违背天理的方式延长寿命,我们尚且阻止不了,难道献祭就能了?你打算怎么办?跑?跑得掉?生下这个孩子只能让他一起受苦,现在打掉能少很多麻烦。”
少妇瞥木牌上的字一眼,手中不停,眼角还是带着笑意:“你不明白,孩子是我的命,老赵家也要延续香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像听见了什么笑话,斗篷女嘲讽地笑了声,“就算结局已经注定,你也坚持?如果这个孩子一生都不幸福,你也要强加给他?”
“不。”少妇终于放下手中的活,抬眸看来,窗外温暖的光晕落在细密的睫毛上,恍若夏日振翅的金蝶,“我要为他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那人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对方认真的目光中笑够后摆摆手,重新跳回房梁上,“随你吧,如果你真的能做到。”
屋外风铎叮叮当当地响,传来和平与盛世的福音,柚绮站在光下,看见少妇拿起木牌,看了眼后再次反扣在桌上,手上织肚兜的动作越发快,洋溢着幸福的期许。
画面一转,变成了院子外,除了刚才这两个人,还多了个满脸鸡毛的男人,他两手抓着扑腾的大公鸡,一边呸嘴里的羽毛,一边试图用语言威吓:“安静安静!小心我把你的毛都拔了,蒸煮炒全来一遍!”
“就是因为你要这么做,它才会挣扎。”穿着斗篷的女人靠在门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她用嫌弃的口吻道,“你到底行不行?大男人连只鸡都征服不了。”
少妇坐在椅子上笑,她的肚子已经很显怀,大概四五个月了。
男人七手八脚地把鸡塞进袋子里,一手按着满地乱扑的家禽,一手抹了把胡渣上的鸡毛,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仍不掩其年少时的风流:“谁说我不行的?!筱筱要补身体,我今天必做一桌全鸡宴!”
斗篷女轻叹口气,走下台阶摸了摸少妇的肚子,轻柔的动作像怕惊着了里面的胎儿,但她说的话是两码事:“真的不打掉?再长大些就不好打了。”
“欸欸欸!你怎么一天到晚想害我孩子?!”男人坐在还在闹腾的鸡身上,把口袋栓紧,转头不满道,“大不了满月宴不收你钱,等孩子长大了孝敬你也行。”
“算了,我可等不起。”
第35章 命运
少妇按住肚子上想离开的手,低头向蹲着的人道:“来,你摸摸,你再摸摸,他刚才动了,感觉到了吗?”失神的笑意。
“……”柚绮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斗篷女似乎撇了撇嘴,动作一顿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她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养胎吧,最近那边没动静,希望还能安稳几个月。”
“等孩子出生,你给他取个名字吧,男女都好。”
“许篱筱,我提醒过你,如果你还坚持自己的理想,这个孩子就一定会成为累赘。”斗篷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无情地点破道,“就算你下定决心一命换一命,也不一定能换来他那条。”
“没关系。”声音轻如蚊蚋,她一下一下地抚着肚子,晒着太阳笑道,“尽我所有而已。”
“……”斗篷女静立了会儿,转身进屋,“那么如你所愿。”
男人终于制服了鸡,想去安慰妻子又怕自己一身怪味熏着她,便远远地冲她挥了挥手上的鸡:“筱筱,我给你熬鸡汤好不好?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许篱筱抿唇笑,发丝轻扬,光影交杂,陈列一幅岁月静好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