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被赶出家门那一年(9)
李辞盈走在前,心中颇为后悔今日找谢如影饮酒。
谢家与慕容家并非一派,慕容氏热衷于党派之争,谢侯亦是野心勃勃,他不该与他见面的,隐之怕是又要在家中受冷眼了。
李辞盈最终一叹,转身继续往下走。
在六楼时,他不过是觉得微微有些心慌。越往下走,只觉得心脏的疼痛越来越猛烈,让人几乎无法承受。
他不得不停下,屈身扶住栏杆,另一只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这是,怎么了?
李辞盈的呼吸亦有些急促和颤抖,谢如影见状,急步上前想扶住他,只见一个牙白色衣裳的女子提着裙子上来。
李辞盈稍有缓和,正欲继续往下走,回身一瞬却与那女子两肩相撞。
他回过头,正好她的兜帽被震的滑落,她亦回头。
双目相望。
李辞盈僵在原地。
她还带着面纱,可那一双眼,他魂牵梦萦。
而她的眸中,亦是怔愣。
一瞬之间,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
李辞盈在那一刹,感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寂静之后,如同鼓擂。
他耳中响起嗡鸣声,想伸手拦住她,也想问她些什么,可是还未有动作,只觉喉间腥甜,无力地向一旁栽下去。
“李辞盈!”
“殿下!”
第5章 前生
沉曦阁的案子本该是三年后被翻出来的,细节如何楚闻笙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众多死者之中,有消失了十年的定宁长公主独女贞义县主。
而此案的关键却是贞义县主的婢女柳绿,当时此事闹得大,定宁长公主在爱女的血案了结之后,便与盛京各大氏族割席,和驸马北上平洲,割据一方,其中秘辛不为人知。
据丹琼信中所言,柳绿囚于万花楼为伎,楚闻笙按约定前来。一刻钟前,她在三楼久等丹琼不至,就命扶桑去搜寻下面三层,自己则戴上面纱与兜帽,从另一侧楼梯上去寻找。
行至四楼,只见一个男子俯身在栏杆上,闻笙起初只当是醉酒的风流客,并未放在心上。她提起裙摆往上走,不想那人突然回身,二人骤然相触。
楚闻笙有些愠怒地回眸,不料却撞进一双迷蒙的眼。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好似带着弥漫一生的伤悲。
于是闻笙怔住。
十年久别,骤然相逢。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他似乎想与她说话,楚闻笙慌乱捡起兜帽重新戴上,还没来得及避开他伸出的手,就眼见着他双眸一闭,从台阶上直直摔了下去。
“李辞盈!”
“殿下!”
楚闻笙猛地抬头,才发现李辞盈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他怎么在这里?
谢如影看见她亦是眉头微皱。
“你为何不来找我?”
“你是何人?”
二人异口同声。
李辞盈晕倒,救人要紧,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人在六楼琴居。”
“快扶他回去。”
二人互看一眼,擦身而过。
琴居之中,楚闻笙分花拂叶,走到屏风之后与琴师对坐。
侍者在背后局促地解释着,“大人,她是乐伎,这…”
闻笙挥手让他退下,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这个女子面覆青纱,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手上有火烧的疤痕。
她抚出的琴音古朴大气,如同静水深流暗藏波澜。不论闻笙如何注视,她的眼神始终沉静的望着琴弦,专注于自己的琴曲。
“柳绿。”
一个音错了。
“林二,死了。”
她的手开始颤抖,却仍然未见她抬眸。
“想替她报仇吗?”
琴弦绷断,声音戛然而止,她低着头,指甲死死扣着琴面。
闻笙伸手递出一枚玉佩,镂空雕琢精细无匹,只是微微的磕碰痕迹和褪色的流苏昭示了这枚玉佩的年纪。
梦中盼了许久的兰花玉佩就这样乍然出现,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许久,柳绿才鼓起勇气伸手接过。
她抬头直视楚闻笙,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珍惜的将玉佩捧在心口,声音沙哑颤抖,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和勇气。
“我要怎么做?”
一日的光景很快过去,扶桑刚刚送走教习礼仪的人,松雪又捧着改好的衣服进来。
“小姐,这些是您的衣服,都按着咱们的要求加长了一截呢。“
闻笙正在喝着栗子炖的银耳羹,这盛京的天气相较之下实在是干燥无比,哪怕她日日不断的喝水饮茶,今日晨起还是感到喉咙干疼。
“小姐,您明日就要去春华宴了,不若带上木桃?我说啊,木桃也真是,景州才多远,她怎么那么久…”
松雪一进内室,就非常不客气地坐下狠狠灌了一杯茶。扶桑和闻笙一对视,都觉得松雪八成要止不住话匣子,扶桑当机立断架着松雪的肩,将她半拖半拽请了出去。
闻笙摸摸自己的脖子,心下觉得好笑。她和扶桑二人从南面灵州来盛京,前几日还在沾沾自喜没有水土不服,结果昨夜回来的晚了些,积攒了几天的病气一夜之间就爆发了,她的嗓子干的几乎不能言语,扶桑则是直接劈了嗓子病倒了。
明日的春华宴,她需要帮手。松雪不够稳重,栗子并非完全可信,幸好今日一早木桃来了。
只是,本以为问题解决,结果木桃刚刚从西北边的景州来,一路南下,到了盛京城更是觉得这里湿气重,提不起劲,如今还在房里懒洋洋的躺着。
闻笙颇有些头疼地提笔写着药方,她和扶桑干的像两条缺水的鱼,木桃觉得自己像发霉的木头,倒是松雪和栗子两个没心没肺的人适应良好,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