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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122)

作者: 鱼绯 阅读记录

“叫魂”当然是没用的——困在亚空间的灵魂,是能叫回来的吗?

第114章 克苏鲁的呼唤(十二)

安宁教授忽然觉得不太对:就算被困亚空间,卡米拉·琼斯和克里斯·金的表情也太过了。

她伸手把被黑布裹住的油画“台阶”立起来,就准备揭开黑布,下去看一看,但偏偏这时候警员走了过来,翻着手里的学术报告签到表:“宁·安,她是您的孙女吗?不好意思,我们需要问询。”

洛书还在亚空间,最好不要被打扰。像卡米拉·琼斯和克里斯·金那样,被嗅盐怼到鼻子下面,万一在亚空间处于战斗中,就很糟糕。

安宁教授只好沉下心周旋,扮演一位溺爱的老太太:“宁离那位老先生坐得很远。她什么都没做。周围的人都能证明。”

警员无奈地笑了笑:“我只问几句话。这是我的任务,我也没办法。”

安宁教授:“这孩子吓坏了……”

说这句话时,一段非常久远的记忆忽然从她的脑海里浮了上来。

安宁教授并不太在意自己的记忆,自从走上连山学的不归路,她就明白记忆并不可靠。从“大乘”开始,每个邪神都有污染认知的权柄,人类的记忆不过是任凭篡改的白纸。隐器、实证、逻辑,都比记忆要可靠。

但这份记忆很怪异,明明是久远的事情,感官上却非常新鲜和清晰,仿佛在今天刚刚发生。

她记起父母出事前的那个上午,一家人吃过早饭,一起去了电车车站。父母让她一块儿上电车坐一段。

她要去哪里来着?

对了,埃塞洛克斯高中。她跟父母上了车,坐了两站地……不对,80年代的电车还没有分程计价,父母一直坐到倒数第二站,几乎是全程了,但她两站地就下,这样无疑很亏,她应该说两站地走过去就好,不必费这个钱。

这不是她的记忆,是洛书的行动——满脑子阻止邪教徒献祭的大业时,谁也不会考虑费钱这种小事。

原本的记忆被覆盖,新鲜的记忆在生成。

新的事实里,她跟父母在电车上聊天。

聊了什么?

对了,卡森·墨菲的讲座。父亲对超弦理论嗤之以鼻,认为那是物理学里的神学,但母亲却笑话父亲“电话接线员锐评理论物理学”,鼓励安宁去听听……

一种隐秘的欣喜从心底浮了上来,即使开始行动以来,安宁一直避免去想这件事情:父母死亡的事实会被改变。

安宁在连山学上的启蒙者,伦道夫·克劳斯说过,想要改变业已发生的,或者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是克苏鲁学者的大忌。

越是接触邪神的力量,越要明白自己不能使用这种力量——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你将无法回头,直到付出一切。

虽然后来伦道夫·克劳斯自己也没能够抵抗诱惑,但他说的并没有错。

安宁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调查那天发生的事情。但她反复提醒自己,我不是要改变过去——我只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谁是凶手。

甚至在连山委员会最后的行动投票时,她投的也是“弃权”。

新鲜的记忆还在继续:

她到站了,跟父母说再见——下车的时候她毫不留恋,毕竟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告别。

“放心,我不打算在高中的讲座,讲那些晦涩的理论(笑)。”

“不会出现满黑板的公式。我保证不写板书。”

真有意思,她从未听过卡森·墨菲的讲座,而讲座的内容却出现在了记忆里。

真好,这是一个父母还活着的世界……

伦道夫·克劳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那么代价呢?”

她本能地不愿意去想,但一直以来形成的习惯,还是让安宁不自觉地寻找这些美好记忆里的漏洞,而漏洞是如此地显而易见:

为什么她会记起洛书做的事情?

那不该是“梦游”吗?

对了,洛书常常会“撤销”她做过的事情,以抹除自己介入的痕迹。

即使撤销了,人们的行为往往还是会遵循她行动的惯性;如果无法做到,就会被无意义的、白噪声一样的行为填补……

不对!

这次行动是不应该撤销的!

如果撤销,就说明行动失败了。

为什么失败了?

安宁试图寻找行动计划的破绽,但却一无所得。

“我们都知道——当然,不知道也没关系——根据超弦理论,宇宙有十一维空间……”

对这场讲座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后面呢?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女士?女士?”耳边传来警员的呼唤——天呐,那个小的不对劲,现在老的也不对劲了!

安宁教授试图回答他,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开始遗忘。

不止是后半场讲座,她人生后面四十多年的记忆也开始消失——从埃塞洛克斯到阿卡姆,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到白牙岛。

仿佛长按“退格”,那些从清晰到模糊的回忆,由近及远地快速消褪,从在南沙登上“求索号”渡轮,到阿卡姆教堂咖啡厅里讨食的松鼠。

构建这些漫长的人生记忆需要四十年,但删除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的记忆在二十三岁戛然而止,忘记自己是密大教授,忘记自己是连山学者,忘记自己学过心理学,当然也忘记了自己为何坐在这里,于是也就无法回答警员的问题。

只有一个场景变得很清晰:在电车上,两个陌生人上了车,车门的开关带起一阵风。埃塞洛克斯的春天仍然有些料峭的寒意,母亲把她扯到自己身后,让她不要净站在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