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167)
安德烈刚开始将切尔诺兹克工程师收到“间谍威胁”的事情上报时,上级还认为他小题大做;但随着普布利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收到类似的预告,尤其是2号反应堆机械工程师娜塔莉娅·索科洛娃也汇报自己“受到威胁”(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安东那么中二),成为第二个收到“邪神纸条”的核电站工程师后,此事终于引起了重视。
当安德烈写道,切尔诺兹克核电站接到了进行“全面安全检查”的命令时,洛书知道机会来了。
她一股脑地把石墨控制棒的固有安全隐患——空泡系数偏高,在低功率下不稳定的问题,告诉了所有她目前能降临的人,大多是目前困在阵法里的变异者——即使对方只是清洁工,完全不懂什么是“空泡系数”。
对于电站高层,尤其是总设计师维克多·斯拉夫斯基,石墨控制棒的隐患并不是秘密,只是出于成本的原因不得不继续使用——这不太光彩,暴露了苏维埃的经济问题,所以此事没有大范围传播,也导致了许多基层操作员并不知情。
而洛书的骚操作直接导致一时间连切尔诺兹克的清洁工都在讨论石墨控制棒的危险性,并且因为缺乏核物理知识背景甚至越传越夸大和离谱时,这事就变得非常尴尬了。
为了证明苏维埃的核工程是世界顶级的、石墨控制棒没有安全问题,苏维埃核工业部门下令进行一系列的安全测试,尤其是最有挑战性的停堆测试——由于反应堆在低功率下不稳定,停堆是最危险的操作。
测试由总设计师维克多·斯拉夫斯基直接负责,安东、娜塔莉娅·索科洛娃等接到过“邪神纸条”的工程师都被调入安全测试组,连安德烈都被特别获准参与监督——这倒像是一种对北亚美利加间谍打击的反击,一种“信心重塑”。
如果经过这些安全测试,能够整理出针对石墨控制棒的一套安全流程,并且让所有工程师和操作员都对低功率下的危险性有足够的心理预期,那么就有很大可能预防事故——毕竟让苏维埃把材料全换了是几乎不可能的。
洛书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安全测试当天,洛书没有降临到需要现场操作的工程师身上——她可没有接受过培训,更没念过核物理,胡乱降临很可能会把整个班组加半个欧洲一起送上天,因此只借了清洁工的眼睛远远围观。
安德烈的情况跟她差不多,除了有一个“视野更好”的位置。
停堆测试并不是很顺利,多半是毫不意外地遇到了低功率下反应不均匀的问题,但现场看上去井井有条。一直忙活到凌晨,洛书看出大家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猜想测试差不多完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凭借过人的听力,听见了一些怪异的声音:从反应堆内部发出的、低沉的隆隆声,让她想起帕维尔的鼾声。
第157章 春天(十一)
洛书心里“咯噔”一声——虽然往好的方面想,也可能是氢化器故障之类不那么致命的问题,但这种时候容不得侥幸心理,她立刻把时间暂停,冲进操作室把每个仪表都检查了一遍——绝大部分看不懂,但先背下来,回去再慢慢复盘。
在时间凝固的这一刻,“清洁工”洛书先后冲进控制室、涡轮机厂房,又绕着反应堆——一个圆柱状的巨大钢桶打转,在记录数据和检查现场的同时,也顺便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距离较远的人大多数还没有听到那种低沉的隆隆声,仍然满心认为测试快要完成,轻松和喜悦的表情尚且挂在脸上;安德烈除外,他保持着一贯的警惕,眉头微微皱起,像一头埋伏在草丛中的狼;控制室内的操作员是最先从数据中感觉到不对的,但这种情况超出了设计者的预料,在操作说明中没有应对方案,所以他们的表情透着一种茫然。
跟大众设想的不同,爆炸并不是瞬间发生的,而是有一个折磨的过程。
首先是在停堆就要完成的时候,功率突然异常波动。在历史上的事故中,这是由测试的一再拖延和违规关停冷却水造成的,而这一次,直到后来复盘,真相才在莫斯科工程物理学院的反复推导中浮出水面:
因为这次测试是在万众瞩目下进行,总设计师都在连线关注,操作室主管格里戈里·迪亚特洛夫难免有力求完美的想法,指挥操作员尽一切可能稳定功率数值,让其均匀下降。
问题是,以往大家都是过山车一样直上直下的俄式做派,难免适应不良,加之又特地把收到“邪神纸条”的工程师调入操作组,除了涡轮工程师叶甫盖尼·基尔申鲍姆是老手,反应堆工程师安东、负责机组和反应堆供水的娜塔莉亚·索科洛娃原本都不是这个岗位,难免有些懵。
因为高度考验实操的设计,操作控制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被工程师们戏称为“钢琴师”。
总体来说,他们通过均匀插拔控制棒和调整冷却水流量,在初期确实有效稳定了功率下降的幅度,但频繁插拔控制棒反而构成了对反应堆的反复刺激,结果在即将停堆成功的时候,却发现在部分区域存在非常剧烈的反应,也就是“嗡嗡”声的来源。
洛书几乎是三秒一掐地在暂停和记录,于是导致整个过程对她来说非常缓慢和煎熬。
格里戈里·迪亚特洛夫下令紧急停堆——这是最后的刹车措施,会将两百多支控制棒一次性插入反应堆,但安东争辩说先进入反应堆的恰恰会是尖端的石墨部分,而反应堆可能经不起这种刺激,娜塔莉亚·索科洛娃则提出通过增加冷却水流量来降低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