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克苏鲁小说都是纪实文学/无限读档,把末世扼杀在萌芽中(72)
据程玖说,亲身经历的事情,在从记录本中读到时,会产生一种类似“记忆灌注”的效果,感觉非常真实,几乎无法产生怀疑。而包括安宁教授、道格拉斯等人,都是康宁精神病院事件的亲历者。
那么问题就好办了。
第二天,当洛书在安宁教授和道格拉斯的监督下,借阅“公文包”抽出过的符文时,她顺势拿出了记录本。
——道格拉斯本来还在担心学生因为接触禁忌的知识而掉帧,没想到最后掉帧的是他自己。
半封闭系统下的时间循环、能够渗透平行宇宙壁垒的认知污染、第一次调查员会议、蜀钢1998年怪异事件的真相……
信息量太大,即使是半生追寻怪异的教授们,也需要时间消化。
道格拉斯大为震撼:“有这种事情?”
“从前天开始,我就发现过去变动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发生了改变,”安宁从衣兜里掏出一支墨绿色的钢笔,转动半圈,露出笔身上的刻痕:“原来如此。”
她向洛书解释:“这支笔也是隐器,但墨水已经用完,现在几乎没有特殊效果了。每当我要做什么事,可能引起‘变动’时,就在笔上刻一道痕迹。如果我忘记了刻下痕迹的原因,就说明‘变动’已经发生了。”
洛书:“您以前做的事情,也会引起‘变动’吗?”
安宁教授点点头,简略道:“神可以改变过去。”
洛书听出她没有说完的话:在与邪神的战争中,普通人比蝼蚁还不如,在漫长而艰辛的战斗之后,他们甚至会被轻易地剥夺记忆,忘记自己为何而战。
而隐器,是连山学者手中,唯一可以穿越平行宇宙的东西。
有了“平行宇宙历史档案”,洛书就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些被改变的过去,于是便可以顺理成章地问更多的问题了。
徘徊在她脑子里的问号很多,其中最大的两个,一是白牙岛是如何沦陷的,二是安宁教授遇袭身亡的始末。
前者没有人能回答,后者却未必没有线索。
与其自己没头苍蝇似的调查,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对于您很快就要遇袭身亡这件事,您怎么看?
说干就干,洛书翻到其中一页——因为安宁教授不是亲历者,她选择先问道格拉斯:“您能想起这件事吗?”
道格拉斯伸头过来——他的中文不是很好,看得略有些费劲,但记录本是不能通过翻译转述起效的,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读:“好了,你也该走了——明天再来吧。等太阳出来。”
他有说过这句话吗?
接着他听到洛书的声音,仿佛是从对面传来,又好像其实是来自一个遥远的时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老师把你当孩子,什么都瞒着?”他听到自己苦涩的声音,“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这个瞬间,重重打在伞上的雨声仿佛穿透了办公室的屋顶,道格拉斯的记忆,被拉往了在这个时空尚未到来的那场大雨中。
第67章 不如问问当事人(下)
倾盆大雨、大理石墓碑和被雨打得不成样子的花圈,仿佛被从另一个时空的回忆里挖掘出来,还有分明出自自己之口,但却非常陌生的话语:
“通讯5秒后就挂断了,我根据定位赶到图书馆,但还是晚了一步。”
“没有痕迹。在我们的战斗中,不留痕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是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蠕行阴影’不是我擅长应付的东西。”
“好了,你该回去了。”
在回忆中,洛书忽然捏响了小黄鸭,吓了道格拉斯一跳,与此同时,雨声也随着回忆一同远去,只留下潮湿的幻觉。
道格拉斯茫然了一会儿,然后像追了一本断更小说一样郁闷道:“然后呢?”
他接到通讯时的情形、如何赶到图书馆、以及当时的场景,这些没有写在记录本上的事情,便无法想起来,于是有一种失忆一样的难受。
洛书摊手:“不知道啊。”
道格拉斯憋了一下:“你就不能再问两句吗?”
“你已经在催我回宿舍了,”洛书:“是你不肯再透露更多细节了啊。”
道格拉斯哽住,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干嘛不直接问当事人?于是转向安宁:“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安宁教授刚刚读完这段文字。由于并非亲历——她在这段剧情里扮演的是躺在棺材里的遗体——这些文字对她来说是没什么实感的。
死亡预言对于连山学者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被自己死亡事件的亲历者追问自己对遇害缘由的猜想,还是有那么一点诡异了……
“凌晨3点24……”面对两道盯着她的炯炯目光,安宁沉吟了一下,苦笑起来:“如果我凌晨出现在图书馆,应当是梦游症又犯了。”
洛书和道格拉斯都吃了一惊:“梦游?”
“……说来话长。”安宁:“1985年,我父母外派北亚美利加工作期间,在一起事故中丧生。”
“那是一起电车脱轨侧翻事故。但事后整理父母遗物时,我发现了怪异的信件,开始怀疑事故背后有邪教献祭的影子。”
“那些信件来自‘克苏鲁密令教’信徒,试图向我父母传教——那也是我第一次听说‘克苏鲁’这个名字。”
“在北亚美利加,五花八门的传教并不稀奇,这些组织甚至还可以建造自己的教堂。在我们当时生活的埃塞洛克斯⑯,从我家的窗户看出去,就有五座不同的教堂——都不是基督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