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听着这话,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来,她将顾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出声道:“柔常在既叫我一声堂嫂,我这当堂嫂的自是不好不帮的。只是我瞧着常在这身打扮也是常在的规制,瞧着也并未被人苛待,还是说,常在每月的例银或是其他份例没有按时发放或是被人克扣了?若是常在真受了这等委屈,正好我和孚青要去给娴妃请安,不如常在也同我们一块儿去,在娴妃娘娘面前细细回禀了此事,叫娘娘替你做主才是。毕竟,如今中宫之位空悬,是由娴妃娘娘执掌六宫的,常在遇着这事情与其传话回府里叫祖母担心,不如叫娘娘做主。”
“柔常在可愿一同过去?”苏婉定定看着她,出声问道。
说这话时,还伸出手去想要拉着顾柔的手。
顾柔身子一僵,朝后退了一步:“我只是一个常在,身份卑微,怎好擅自打扰娴妃娘娘。堂嫂若真心帮我,就答应替我送信出宫吧。”
苏婉听着她这话,眉眼当即就冷了下来:“罢了,常在既不愿意一同去,便好自为之吧。至于送信的事情,我劝常在还是莫要想着了,宫里头规矩大,不比府里,常在莫要因着自己带累了府里,叫祖母也替你操心。”
“若无事,我和孚青便去娘娘那里了,常在自便。”苏婉说着,看了眼顾柔,便挽着顾孚青的胳膊径直朝前走去。
顾柔脸色变了又变,难看极了,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
直到看着苏婉和顾孚青走远,她才恨恨道:“拜高踩低的东西,不就是和顾窈一伙儿的,想看着我活的处处不如人吗?”
“说不能传信出去,当我是傻的呢,昭阳宫那位可不止是传信出去,之前还私自出宫过呢,以为真能瞒得住!”
宫女青杏听着她这话,当即骇得脸色惨白,惊呼一声道:“娘娘慎言,这话若是叫人听去了,娘娘怕是要被责罚的,娘娘如今好歹是常在,娘娘难道想被降位为答应,或是连答应都不如的官女子吗?”
顾柔听着青杏这话,脸色愈发难看了。
她恨不得追上苏婉和顾孚青,和二人大闹一通,好叫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他们长房是怎么欺负二房的,昭阳宫那位又是怎么叫人作践她这个堂姐的。
可她心中怯怯,到底是有所顾忌,不敢将这事情闹开来。
因为她如今只是个常在,进宫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没来她的宫中,她一个未侍寝之人,在宫中是人人都瞧不上她的,她没有底气闹开来,彻底得罪了顾窈这个贵妃娘娘。
这般想着,顾柔又想起了府里的顾老夫人和母亲容氏,心里头又对二人生出几分怨怪来。
她都进宫这么些日子了,祖母和母亲难道都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便是祖母偏心只想着顾窈,母亲也该想法子往宫中送些银子给她呀,怎能就这样对她不管不顾,由着她叫人欺负呢。
这般想着,顾柔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察觉到有宫女太监朝这边看过来,她只好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沉声对着青杏道:“罢了,咱们回去吧,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青杏点了点头,跟着顾柔一路往长定阁去了。
昭阳宫
苏婉她们才出去一会儿,便有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有人瞧见大少爷和郡主在园子里被柔常在拦住了,说了会儿话,大少爷和郡主才往娴妃娘娘那里去了。”
顾窈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听着宫女的回禀,微微挑了挑眉:“她倒是会想法子。只是,她和兄长还有婉儿又有什么情分?这会儿舔着脸求到婉儿他们面前,没得叫人笑话。”
“当初,她费尽心思不是要进宫侍奉吗?如今宫里头常在的份例一点儿都没少给她,她就这般受不住了吗?”
端嬷嬷听着顾窈这话,也带了几分不屑道:“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费尽心思进宫是为着这宫中的富贵尊荣,如今日子过的还不如她在府里的时候,自是既委屈又不甘心的。”
“不过,这事情娘娘也不必放在心上,左右再如何她也不敢冒犯到娘娘面前,由着她去吧。”
顾窈听着,轻轻一笑,便将这事情放在了脑后。
……
这边,听宫女回禀说是苏婉和顾孚青来了舜华宫请安,娴妃不禁吃了一惊,随即脸上露出笑意来,忙叫人将二人请了进来。
待二人请安后,娴妃含笑看着二人,又拉着苏婉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这孩子一成婚,是愈发好看了。”
娴妃说着,吩咐了身边的宫女一句,很快那宫女就拿了一个檀木盒子过来。
娴妃打开盒子,只见里头放着一支赤金镂空芍药花嵌红宝石步摇。
“本宫听说婉儿你如今很是喜欢芍药,这支芍药步摇是当初本宫生下玉寰时皇上赏赐给本宫的,本宫如今年纪大了,不好戴这些,今个儿便送给你当作新婚之礼吧。”
“这芍药精致,婉儿你戴上,比空放在本宫这里要强。”
娴妃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微微露出几分苦涩来,伸手合上檀木盒子,将盒子递给了苏婉。
苏婉愣了愣,觉着这礼物太过贵重了实在不好收,可见着娴妃眼中的笑意时,却是含笑应了下来。
“婉儿谢过娘娘赏赐,婉儿会好好戴着的。”
娴妃听着这话,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顾孚青,叫人拿了套文房四宝赏了他,又对他道:“婉儿性子虽活泼些,可心思也是细腻的,你身为男子可莫要欺负了她,叫她受了委屈。毕竟,当女子的,身份再尊贵,一辈子的倚靠也在自己的夫君身上,你好好待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