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窈说着,另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儿西湖醋鱼放到了萧景珣面前的碟子里,笑盈盈看着他。
萧景珣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恼怒,只看了她一眼,呵呵道:“阿窈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吃亏。”
顾窈正喝着汤,听着他这话差点儿就给呛住了。
她咳嗽了几声,带着几分无语看向了萧景珣。
“皇上好端端的喊臣妾阿窈做什么?臣妾都不知道该不该应了?”
实在是听着感觉怪怪的,祖母、兄长、还有舅母、宜和他们都喊她阿窈,萧景珣平日里却是喊她窈儿,或是称她一声皇后的。
这突然出口的阿窈两个字,叫顾窈觉着满身的不自在,都不好意思应承了。
萧景珣吃完了碟子里的东西,笑问道:“怎么,朕听着老夫人、静惠和宜和她们都这样叫你。怎么旁人叫得,朕叫不得?”
顾窈觉着很是好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根本就没法儿辩解了。
顾窈连连道:“叫得叫得,旁人都叫得,皇上自然更能这样叫了。”
顾窈说着,到底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计较上这个了?”不怪顾窈好奇,实在是她觉着这点子小事根本就不值当眼前这个人上心。
阿窈,窈儿,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她又不是别人。
顾窈觉着,这人该不会是存心打趣她,寻她的麻烦吧。
若是这样的话,这人也太可恨了些,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呢,他竟还想着欺负她。
想着这些,顾窈忍不住瞪了一眼萧景珣。
萧景珣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含笑轻斥道:“瞎想,朕哪里欺负你了,朕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
不怪萧景珣能猜得出来,实在是顾窈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了,只看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一旁站着的端嬷嬷又一次忍不住抿嘴一笑,却是没敢笑出声来。
她也算是看习惯了,可每每见着皇上和娘娘这样闹,她都觉着很有趣,有些忍不住想笑,觉着连带着这宫里头的日子都觉着生动了。
听着萧景珣的话,顾窈有些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他还能看出她的心思不成?
这般想着,顾窈立时就收敛了表情,然后才带着几分抱怨出声问道:“这哪里能怪臣妾呢,还不是皇上自己说什么阿窈、窈儿的,怎么,皇上是觉着祖母他们不该叫臣妾一声阿窈,还是说皇上往后也想这样叫臣妾。”
“算了,都依着皇上吧,反正,这些对臣妾来说都是小事情,皇上想怎么喊就怎么喊,臣妾都应承就是了。”
她这话,一时显得萧景珣这个皇上无理取闹似的。
果然,她这话一出,端嬷嬷实在没忍住笑着躲了出去,并且将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遣了出去,叫他们都侯在殿外伺候了。
要不然,娘娘欺负皇上,皇上不会责怪娘娘,往后想起来亲眼见着的这些个人,哪里能舒坦呢?
她这当嬷嬷的,自然要替下头的人想好,免得他们遭了无妄之灾。自然,这会儿出来也能躲个懒,偷得浮生半日闲。
崔公公看了一眼端嬷嬷,笑着开口道:“还是嬷嬷高明,这就将咱们赶出来了。不然,皇上这性子,若是颜面上下不来,虽不迁怒人,可也折腾底下的人,最受累的就是老奴了。”
端嬷嬷听着这话,哪里就信了,当下只开口道:“公公这话就是折煞奴婢了,这宫里头,若论揣测帝心,哪个能比得上公公您呢?”
崔公公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却没反对这个话。虽说平日里他忌讳这个,不过都是当奴才的,谁不知道谁的心思和道行呢?
他们一个是皇上身边的人,一个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有些话旁人说不得,他二人说得,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理解彼此得意之处和苦处了。
崔公公没有接这个话,反而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娘娘千秋宴,各地官员和封疆大吏都会送上贺礼以示庆贺,有好些东西还在内务府那边儿呢,还有一些陆续在路上,耽搁几日才能进京,嬷嬷这边可讨娘娘一个示下,看看是坤宁宫这边的人清点这些东西造册,还是说叫皇上下旨叫人帮着清点这些?”
崔公公短短一句话,就叫端嬷嬷听出了些深意。
端嬷嬷想了想,笑道:“既是娘娘的寿辰礼,哪里有交给,旁人清点的道理。甭说是内务府了,就算是交给娴贵妃娘娘也不合适,这不是平白的给人添堵吗?贵妃大度,可咱们娘娘也不欺负人的,彼此敬着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再说,娘娘登上后位不久,虽有身孕却也并非无力执掌后宫,更何况是这些个贺礼呢?唯一的难处便是坤宁宫这边人手少,只能叫内务府再派些人过来跟着蒹葭、含黛她们一块儿清点好了,再腾出几个库房来好好的抬进去,一应都清点明白了才能放心呢。”
“而且,皇上每日都在娘娘这里住着,单子整理出来也好拿给皇上过目,看看有什么不妥的。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可娘娘千秋宴,各地官员和封疆大吏都会往京城里送贺礼,不收也不好,会寒了这些官员的心。若其中有什么不妥的,不该收的,一切等皇上示下就是了。总不会我家娘娘过个生辰,还过出什么罪过来了,公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崔公公听着她这话,登时更佩服了几分,连连道:“娘娘身边有嬷嬷相助,真是老天眷顾,是娘娘的福气。”
这话端嬷嬷可不敢接,她只笑了笑:“为主子尽心尽力,不敢辜负主子的信任罢了,公公打小便在皇上跟前儿伺候,若不是这样想的,哪里有如今这般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