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若是真动怒了,又哪里会叫她过来?
她虽不知这姑娘是何身份,却只隐隐猜到皇上对这姑娘是有些不同的。
要不然,擅闯御帐,早就被拉出去杖毙了,哪里还能活的到这会儿,更别说皇上还将她叫了过来。
想清楚这个,她温声道:“姑娘若是好些了,就出去向皇上请罪吧。”
顾窈听着这话,又惊又惧,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又如何能一直躲在这屏风后。
所以,只能小心点了点头,从坐上站起身来朝屏风外走去。
她的脸色苍白,腿都在发抖,走上几步路,额头上就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方才她摔下地时,不小心扭了脚。那时就疼的厉害,这会儿愈发痛了。
看到坐在软塌上的承佑帝时,顾窈便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请罪道:“臣女冲撞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承佑帝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些什么,才要开口,却见着跪在下头的人身子一软,整个人竟是倒在了地上。
翌日一早,等顾窈醒过来时,竟已经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帐子里。
她人有些恍惚,才刚坐起身来,就见着苏婉满是欣喜朝她走来:“阿窈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你昨晚着了凉,早上还有些发烧了,我还想着你若再不醒就去传太医呢,还好你醒了。”
说完这话,苏婉又小声道:“你也知道,这西苑里规矩大,纵然是娘娘病了都不好传太医,怕扫了皇帝舅舅的兴致,我就更不好传太医了。”
顾窈点了点头,朝着苏婉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来。
没等她开口,苏婉却是出声道:“你不知道,昨晚出了件大事呢。”
听着苏婉的话,顾窈心中猛地咯噔一下,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却听苏婉道:“昨晚有个宫女无意中闯到了皇帝舅舅的帐子里,冲撞了圣驾,被皇帝舅舅叫人杖毙了。”
“更叫人议论的,是这宫女竟是虞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玉澜。”
“听说昨晚那宫女的尸体被人丢到虞贵妃住的殿中,虞贵妃差点儿没被吓死呢。”
“今早整个西苑都在议论这事儿呢,说是虞贵妃为着争宠,竟不惜将自己的大宫女送到龙帐内,这可是犯了忌讳,她往后呀,这恩宠怕是就此没了。”
顾窈听着这话,只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一幕幕,觉着有些发冷,下意识就抱紧了怀中的被子。
苏婉见着顾窈不说话,以为她是太过震惊,或是被这事情给吓到了。
她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宫中的事情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死个人。只是皇帝舅舅震怒,如今西苑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连骑马都不敢出去了。听说今个儿连太子和四皇子都没去射猎呢,怕惹了皇帝舅舅的嫌。”
“说起来,虞贵妃也真是胆子大,竟敢为着争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纵然因着二皇子的事情皇帝舅舅怜惜她,可出了这事儿,皇帝舅舅怕是就此厌了她了。她今早就跪在殿外请罪了,只是跪了一个多时辰了,皇帝舅舅都没见她,好好的贵妃因着这事儿叫众妃嫔和宗室都看了笑话,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只怕显国公府老夫人听着这事儿,能气死过去。”
苏婉说完这事儿,就想起了昨日给顾窈打的小兔子,连忙叫蒹葭将小兔子抱了过来给顾窈看。
顾窈心中藏着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摸了摸小兔子。
“阿窈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苏婉出声问道。
顾窈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朝着苏婉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头疼。”
苏婉推着她道:“那就再躺躺吧,等会儿再起来。”
说这话时,苏婉就将顾窈按在榻上,又亲自给她盖了被子。
“阿窈捂着被子再睡上一会儿,就会好了。”
“我去母亲那里,等下午再来陪你。”
苏婉说着,就起身朝外头走去,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见着苏婉离开,顾窈就一下子坐起身来。
蒹葭见着自家姑娘这样,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顾窈出声道:“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蒹葭有些不解,想了想答道:“回姑娘的话,昨晚奴婢帮着采荷将郡主送去了太后那里,等回来时,姑娘就在这帐子里了。”
“奴婢瞧着姑娘有些醉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便守了姑娘一个晚上。早起姑娘有些微微发烧,像是梦到了什么,还好姑娘这会儿好些了,要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窈听着这话,却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她脑子里乱的厉害,只要一想起昨晚闯入御帐的是她,就觉着满心的后怕。
她不知道明明是她,怎么会成了虞贵妃身边的宫女,想了想,只能猜想昨日对她动手的是虞贵妃,而擅闯御帐这事犯了皇上的大忌,所以皇上才叫人杖毙了虞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以示警告。
可是,她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放过她呢?
顾窈面上带着凝重,她动了动身子,脚踝处却是一疼,可那种疼痛比起昨晚来,不知要轻了多少。
顾窈迟疑的将袜子脱了下来,就见着脚踝处微微有些红肿,肌肤上有一层薄薄的药膏,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蒹葭吃惊道:“姑娘昨晚回来时扭了脚,自己上了药吗?”
顾窈沉默良久,才对着蒹葭点了点头。
蒹葭忍不住道:“都是奴婢不好,昨晚帮着采荷送郡主去了太后那里,奴婢该留在姑娘身边,这样姑娘回来就不会扭了脚受了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