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迷途知返后(46)
“那你欢喜吗?”薛琮用专注而锐利的眼神观察着眼前的
人,缓缓追问道。
“两家联姻是好事,”沈怀栀不紧不慢的道,“但沈家正值花期的待嫁姑娘并非只有我一个,更不必非我不可。”
言下之意,她对嫁进薛家这桩婚事没兴趣,即便这是她从前一直努力想要达成的愿望。
“所以,你不想嫁。”薛琮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沈怀栀应得干脆,“对,我不想嫁。”
“为什么不想嫁,你从前一直很想要这桩婚事,”薛琮神态冷静的反问道,“现在达成所愿不好吗?”
“你也说了是从前了,”沈怀栀颇有耐心的回道,甚至面上还有两分从容笑意,“过去的事情,现在自然做不得准,就像我昨日想吃粥,今日想吃面,后天想吃鱼,人的心思和喜好总是时常在变的,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年纪尚轻心思还不定性的姑娘一下子就矢志不渝了。”
“就像你那份所谓的喜欢和坚持突然消失一样吗?”薛琮神情有些嘲讽的道,“所以,你现在对我已经没兴趣了。”
沈怀栀平淡的笑笑,没有否认。
她这份泰然自若,看在薛琮眼里却刺眼极了,于是,他忍不住出言讽刺了她,“沈姑娘颇有几分随机应变的灵巧。”
“世子过奖,”沈怀栀欣然笑纳这份夸奖,“我不过是事到临头幡然醒悟罢了,这还要感谢世子从前对我的不假辞色与铁石心肠。”
这话她说得当真格外真心实意,事实上,沈怀栀确实对年轻的薛琮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他这么冷酷坚定,一直不曾同意婚事,她若再晚回来几天,只怕两家婚事早已定下,到那时,想要解除婚约,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只随便想一下,这其中会遭遇到的来自沈家薛家乃至外人的重重阻力,她就感到头疼,到那时,即便她再才华出众能成为父亲晋升的登天梯,对方也不会任由她随意行事,而她的下场,只有被榨干血肉利用殆尽。
所以,由不得她不感激薛琮给她留的这一线生机。
显然,沈怀栀的真心感激在薛琮看来,着实是有些刺人的,以致于他没压住心底那点儿阴暗的想法,口不择言道,“所以你现在改和怀逸走得近了?”
这话一出,薛琮发现,沈怀栀像是被触到逆鳞一样,整个人立时紧绷起来,看着他的眼神是戒备的警惕的,甚至是充满了敌意的。
这一刻,薛琮再清晰不过的意识到一个事实——
她在乎他。
沈怀栀在乎陈理。
第21章 ——
沈怀栀极其在意陈理。
薛琮从对方的反应里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甚至觉得有几分荒诞与可笑。
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曾经的爱慕者,两个人竟然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有了暗度陈仓的迹象。
他有种被亲近的人背叛的愤怒感与羞耻感。
然而,沈怀栀那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的做派,让他将这份愤怒压在了心底,事实上,他应当是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来生气的。
情绪如果能被理智完美控制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虽然薛琮从不认为自己对沈怀栀有意,但他确实生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不快。
仿佛有一条名为嫉妒的蛇在他心底钻来钻去,无论你如何压制它都不肯消失,非要趁你不注意时在不知名的地方狠狠咬上一口,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不甘与存在感。
薛琮心底现在就有这样一条毒蛇,它被他的愤怒滋养着,逐渐盘踞在他的心口,嚣张的吐着蛇信。
倏忽间,薛琮眼前闪过梦里沈怀栀的模样,她看陈理时如同看海棠树一般柔软,对着他却要竖起全身尖刺,仿佛大敌当前。
像是顷刻间荒诞梦境延续到现实,薛琮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这一次的两人对峙里,最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沈怀栀,她盯着眼前人,压着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世子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我不想表达什么,”薛琮冷冷道,“我只不过是如实复述了一个事实,如果沈姑娘问心无愧,大可不必如此过激。”
原本不过是情绪主导之下随口而出的一句试探,没想到当真探出了几分猫腻,这是连薛琮本人也未曾预料到的。
说起来他和沈怀栀之间什么关系也不是,远远轮不到他来干涉她的选择与人生,既然她不想嫁,那他也无意勉强,只是她不该转换心意之后就将目标放在好友身上。
“到底是我过激,还是世子意有所指?”沈怀栀决不会因为自己心仪陈理而生出半分愧疚与心虚,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年轻的薛琮面前,所以她反而开始责问起对方来,“我和陈公子是好友,什么时候见面怎么相处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远轮不到世子关心,就算世子要关心陈公子,也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表现。”
“只要你不打怀逸的主意,我就不会干涉,”薛琮漠然道,“我也没有多余的闲情逸致来关心沈姑娘的感情生活。”
“那世子尽可以放心了,”沈怀栀冷笑一声道,“我,沈怀栀,永永远远不会打陈理的主意,我们之间决不会有任何事关姻缘的瓜葛。”
除非属于她的陈怀逸活过来。
那才是她决不放手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就要甩袖离开,却被薛琮拦下,他拧着眉看她,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把话说得如此决绝。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见的,薛琮脸上多了几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