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我的心好不舒服(女尊)(135)
这情形甚是少见,千雪万柳对视一眼,搞得她二人也忍不住担心起邹黎的判断。
冰人是靠名声吃饭的行当。
千雪万柳一点也不担心邹黎不能给两人重新说和,恰恰相反,她们是担心邹黎说和成功,但事后顾行之死性不改,顾家仍然家宅不宁,倘若事情真向她们担忧的方向发展过去,邹黎就算是官媒也免不了遭受非议。
“酒娘子顾行之,”万柳伸手数到,“好喝酒,酒后嘴碎,嘟嘟囔囔的连亲妈都烦。清醒时便醉心丹青,画技倒是很好,拿出去一卷可抵百银,但家中大小事务一应不管,翁婿矛盾更是一概不管。”
男方叫楚绫,当初也是正经过了门的,数年来操持家中未有一句怨言,但许是忍耐到了尽头,成婚第九年,终于受不了自请下堂。酒娘子恰逢酒劲上头烂醉如泥,被男方自己拿了印信盖了,醒来方知错过大事,再一看下堂夫竟然门庭若市,有许多女子递帖说想要娶他做填房。
万柳拿了几颗花生来剥:“邹娘子,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顾行之此人不算无药可救。”
邹黎嗑了半天也没嗑出瓜子仁,只好用手去剥:“方才我们去问她 ,字字句句都和之前打探到的相对应,可知她没说假话,悔改的心……目前来看也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这股悔意能在酒瘾面前撑上多久。
“但顾家内部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邹黎若有所思,“翁婿矛盾,顾行之刚才倒也说了,但这种纠纷,不问当事人是不知道矛盾真正累积到何等地步的。”
再烤烤火,邹黎仰脖喝掉茶水,正好楚绫娘家也在青州城,等下一鼓作气,把两方当事人都问个遍再收工。
“邹冰人有所不知。”
听闻三人来意,楚绫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将她们请进屋:“若不是实在忍受不了,和离的名头也不好听,我何苦要闹这一出?”
叹口气,许是想一次性让她们知难而退,楚绫接下来透露的消息让邹黎三人大开眼界。
“我起初答应与顾行之成亲,正是看中她性格平和,接人待物彬彬有礼,又懂得孝敬双亲,一手丹青妙术也能保得家中度日无虞。”
楚绫也不是无事生非的性格,故而小两口着实蜜里调油一阵。妻夫和睦,家中也**持得井井有条,但凡是街坊邻居,没一个不羡慕顾家的。
但成亲第二年,顾行之应召入宫做画师。
按理讲,能被皇帝征召是多大的荣耀,寻常小吏碌碌一生也未必能让永熙帝知晓她的存在,而顾行之仅凭一手精妙的画技就能闻名四方,得帝王垂青。
这本是好事,楚绫回忆时露出浅笑,当时顾行之孤身上京,他虽留在家中侍奉二老,可接连从京城传来的好消息也让他与有荣焉。
顾行之初抵京城便挥毫绘京城盛景,引得奕王赞叹。
顾行之入画苑,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人物意境,均得众人赞叹,得皇帝奖赏无数。
顾行之随行春猎,将猎场内群臣骁勇之姿一一落于卷上,竟使得来朝纳贡的西夲使者都赞不绝口,更是让其中的西夲王子一见倾心,请求桓燕让她与自己成亲,还说了许多世代友好的漂亮话。
“顾行之拒绝了。”楚绫再提起此事亦是心潮起伏:“她说家中已然有夫,西夲王子虽姿容俊逸,请恕行之难以从命。”
这很有担当啊,千雪万柳频频点头,显然已被楚绫描述的场景带入其中。
西夲虽不比桓燕繁华,可王室亦是奢靡铺张。只要顾行之点头同意,便能从一介白身立即跃身王侯之列。如此诱惑,便是让天下女子个个扪心自问,有胆识毅力拒绝的人也不多。
邹黎却觉出几分不妙的讯号:“稍等——顾行之不会是在猎场,当着众人下了西夲王子的脸面吧?”
点了点头,楚绫默认了邹黎的说法。
姥天奶,邹黎默哀,这顾行之是年少得意过头,一时间连王侯将相和斗升小民之间的阶级鸿沟都忘了。
拒绝不是不可以,但是好歹也挑个合适的时机吧?
邹黎听着,永熙帝像是个惜才之人,再说这种情比金坚的故事自带动人buff,顾行之但凡别头铁到这个程度,哪怕她就闭口不言,说全凭皇帝定夺,事后再挑个没人的时候找永熙帝声泪俱下哭诉一场,估计也就没事了。
“那最后……”千雪斟酌着开口:“方才我瞧顾娘子四肢健全行走如常,想来最后还是安稳回家了?”
正是,楚绫点头,但她回家后忽然沉迷喝酒,一喝就是一天不说,醉醺醺的躺在地板上东倒西歪,嘴里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我想着,”楚绫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她大约是为了我断送前程,所以就算嘴上不说,心中也仍是苦闷。”
好端端的女儿成了这个样子,顾母见状心疼,但总归没因此事苛责楚绫,顾父却没有这样好的脾性,从此一有不顺,不管大事小情必要抓楚绫过去责骂一顿。
日复一日,楚绫性子就算有些温吞,被顾行之和顾父两端对着刺激,也渐渐变成了一看人喝酒就忍不住心火直冒的样子。
“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两个人,”楚绫苦笑,“平常倒没什么不同,可顾行之一掂起她那个酒翁,我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四下里能摔能砸的东西都掼到地上,砸出个响好歹也能吓她一吓。”
“但你这招应该过不了多久就没用了,”邹黎思索,“刚开始可能还吓的到她,后来只怕是变成你自己无可奈何的泄愤行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