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演我夫君上瘾了(111)+番外
“阿花。”她突然开口说到,“头七那天可以陪我出趟门么?我想去玄真观给他做一场法事。”
这几日温素音除了必要的应答,几乎不开口,宋阿花一直在隐隐担心,现在她主动张口,宋阿花怎么可能不答应,她几乎是哄孩子一般,忙不迭就应下,“好,我们陪你去,我们都去。”
温素音自言自语,
“玄真观边上是清流江,他身亡的乌雀山中间也有清流江穿过,或许他的魂魄还在那里,能让江水把我想和他说的话带给他。”
宋阿花神色哀伤,她上前将温素音搂进自己怀里,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会的,想说什么都说出来,我们还给他烧许多银子,做最盛大的法事,请底下各路阴官护佑他。”
“然后……你就不要难过了好不好,我们都会陪你。”
有一个人重重推开院门大步冲了进来,他脚步飞快,身上的官服翻飞出波浪,是赵昕。
他这几日在行宫伴驾,刚刚才收到消息,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看着这满目的白色,他心中惶恐,虽然他深深厌恶秦煜,但他并不想温素音受这样大的打击,在他的想象里,他会想办法让一切重回正轨——
素素会和秦煜生出嫌隙,然后与他和离,慢慢淡忘这个人。
而不是现在这样。
“素素,我来晚了,这几日我一直在行宫。”他冲到温素音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上下仔细地打量,像是检查她是否有哪里受了损伤,“对不起,是师兄不好,你怎么样了。”
温素音轻声说:“师兄,我没事。”
顿了一下,她说:“师兄,他死了。”
“我知道,别说了。”赵昕的心痛极了,他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温柔地拍了拍她,“不要再想了,师兄在这里,一切都会过去的,会好起来的,师兄和你保证,这一次师兄会陪着你。”
……
为了迎接路过的雍王,驿站把最好的房间腾了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
赵明恒坐在桌边,面前摊了一堆文书,做他对面的,是他的幕僚方器。
方器算是赵明恒唯一能称得上好友的人,他是演国公的小儿子,从小进宫给赵明恒伴读,后来跟他一起到边关,帮他支撑着后勤粮草一应杂事,赵明恒被闲置在王府后,也是方器在外替他行走经营,确保皇帝的手不能伸进他的势力范围。
方器正在跟他讨论到达边关后接见北狄使者的事情,但说着说着却发现赵明恒走神了,方器觉得这一次见面后的赵明恒有些奇怪,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
比如说现在,他从未见过赵明恒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怎么说呢,看起来有些软弱。
他试探过,与朝堂公事无关,应当是私事,可他跟卫凌旁敲侧击,这忠心的护卫什么也不露出来。
一只鸽子轻巧地落在窗台上,卫凌打开窗,轻巧地取下盒子腿上绑着的蜡封的纸条,递到了赵明恒手里。
方器抬眼,他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消息能让赵明恒这样如临大敌,盯了半天似乎不敢打开。
第64章 悬崖诀别
玄真观做法事这一日,柳子英宋阿花还有赵昕都来了,他们小心翼翼陪着温素音。
温素音似乎恢复了一些,她神色沉静,沉默地听从道长们的指挥,配合一举一动。
法事结束已经是下午了,站在道观门口,赵昕说:“石泉,你去和车夫说一声,把车带过来。”
温素音突然出声:“等一下,我还有事要做。”
“怎么了?”赵昕关切地问。
温素音说:“青苗,去马车把我的琴带上,我想去清流江边上看看。”
赵昕明白她想做什么了,“素素,外头风大,还是……”
温素音打断了他,平静地说:“师兄,我以前其实不是很明白鼓琴明志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懂了。”
“高兴到极点,会想弹奏欢快的乐声,愤怒到极点,会想弹奏激愤的乐声,伤心到极点,会想弹奏哀伤的乐声,这是乐道最本真的渊源。”
她抚上自己的心口,“你知道么,这几日我一直觉得这里很痛很痛,有许多许多东西在里面挤成一团不停膨胀,如果不发泄出来,或许会把我整我都个人撑破。”
“我很痛苦。”温素音停顿一下,“但我不能一直如此痛苦,我……我不能。”
温素音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话,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她是个琴师,唯一的办法就是抚琴。
没有人比赵昕更理解她在说什么了,与她重逢的那个晚上,他抱着自己的琵琶无法停歇,曾经受伤的手刺痛无比,但他麻木地忍耐着,到后来甚至乐声已经变得混杂又难听,他依然无法停止,激荡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之地。
他小心而温柔地说:“好,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一条小路通往后山山谷,底下是竖立的岩壁,温素音听到有江水在她脚下飞速奔流,山谷间的风吹动树叶和野草,唰唰作响,卷起她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这就是清流江么?”温素音问。
赵昕松开扶住她的手,“是,这是清流江。”
温素音没有再说话,她席地而坐,将琴枕在腿上。
清清泠的琴弦声响起,最开始是点点滴滴的,而后汇聚成小溪,温柔蜿蜒过山石,与落水其中的树叶作伴,打着旋又化作无形向前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