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棠想了想,把信封连同纸币往挎包里塞,说:“咱们正缺钱,算是我们借的,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还。”
孟安忙说:“妈妈,就算借的吧,小满很可靠,他爸爸妈妈一定也很可靠。”
两人百感交集,在外奔波这几年,他们吃的苦多,得到的善意少,舒苑跟小满已经帮助了他们,却还在释放善意。
舒苑他们也不耽搁,打算离开,李红霞叫住他们:“把这罐麦乳精也带回去给小满喝,不用给我们留。”
舒苑说:“舒荷学习忙,给她补充营养。”
小满的声音又萌又甜:“给二姨喝。”
舒荷笑嘻嘻地捏小满的小脸说:“我不客气,那我就跟小满抢着喝啦,我特别喜欢你这个小崽。”
回家路上,舒苑说:“又让你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陈载开口:“这是好事儿,帮小孩找到父母。”
在他看来,舒苑有时候的行为跟他记忆深处很像,比如这次帮助别人。
小满最开心,说:“我妈妈很棒,帮孟安找到亲生父母。”
舒苑也夸奖小满:“小满更棒啊,还在小河村的时候就出了力。”
陈载沉声问:“舒苑,小满在乡下都经历了什么?”
从母子俩的日常对话推断,应该有不好的事情,他不想自己去调查,担心了解到小满悲惨的过去。
舒苑再次踢皮球:“等你儿子长大问他不就行了。”
反正过去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干的!
不知道陈载知道小满的遭遇后还能不能维持沉静淡定的模样。
接到球的小满马上把球往十几年后踢,说:“等我长大跟你说,爸爸。”
回到家,舒苑冲泡了三大杯麦乳精,小满非常有自知之明,闻着香甜的气息吧嗒着嘴说:“我怕尿床,只喝小半杯。”
舒苑差点笑喷,大声对在卫生间洗澡的陈载说:“听到了吧,你儿子跟你一样自律。”
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苦哈哈的悲催的带娃生活,像小满这样早慧又自律的小孩,带起来很容易,倒是小满给她提供了很多情绪价值。
陈载早就发现了,亲生儿子,小满好多行为特点跟他都很像。
——
小满放暑假这些天天气热,舒苑不让他白天摆摊卖糖画,再说也没人看着他,他跟舒苑去上班,还是傍晚摆摊。
九月份开学,小家伙上了学前班,舒苑发现,陈载已经开始边工作边读博士,她一点都不意外,按书里所写,陈载以后可是年轻有为的工程院院士。
陈载觉得在医院没有行政职务挺好的,读博也要花很多时间。
他很忙,但他还抽空看了梦的解析这本书,舒苑仍没提攥手腕的事儿,但跟他借了这本书看。
他这样上进,给舒苑稍微带来了点压力,准备考夜大,混个大学文凭。
舒苑并不觉得通过夜大混文凭就比全日制本科生低人一等,八十年代夜校教育开展得如火如荼,但多需要学历的人,比如各机关单位的干部,都是通过读夜大拿文凭。
跟电器厂负责夜大推荐的人事科的人打听,明年三月份报名,五月份考试,七月份入学,她有的是时间准备。
她想,她肯定能考上,但不会去读,混个文凭而已。
——
小满的地摊从来没来过这么多小孩,好多小孩都是来打听孟安的事儿,门口这一片区域热闹非凡,小孩多了,买糖画的就多,小满忙得脚不沾地。
小满边画糖画,边透过人群踮脚朝门口张望,希望孟安能出来找他玩儿。
舒苑跟他说:“孟安刚被找回来,她爸妈可能舍不得她出来玩儿,等过段时间她就能正常出来。”
小孩们没有等到孟安,不知道谁开了头,纷纷夸赞起小满来。
“小满你真聪明,把孟安的照片贴箱子上,这么快就找到她爸妈。”
“多亏了小满跟他妈妈,孟安才能回到家属院。”
“小满这次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儿。”
小孩儿们先欢欣鼓舞庆祝这次胜利。
小满被夸得晕头转向,他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夸奖,来自小孩们的夸奖,他骄傲地说:“是我妈妈给孟安的爸妈写信。”
“哇,你跟你妈妈真会想办法。”
连带着舒苑也成了小孩们夸赞的对象。
在小河生产队的时候,小孩儿们说他是多余的,没人要的,说他是童养夫,在那样的条件下,他很自卑,觉得低人一等。
可现在小朋友那么友好,围着他的摊子,夸他的糖画手艺,夸他乐于助人。
小河生产队的小孩都没收到过这么多夸奖吧!
不过等到收摊回家,这个不怎么会跟小孩打交道的孩子还有点忐忑不安,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无视他、忽视他,承受得住贬低,打压,现在反而不适应,说:“妈妈,好多小孩夸我。”
舒苑骑着车,双臂把小满圈在怀里,笑着说:“当然是小满值得被夸。”
值得!
小满挺起小胸脯,妈妈说他值得!那他一定值得!
可是小满还是觉得他在角落里默默做事就行,卖糖画除外,卖糖画没人关注就没人买。
他把自己的担心说给舒苑听:“可是他们今天夸我,改天可能会嘲讽我,其实不关注我更好。”
舒苑很乐意小孩把心里话说给她听,语气轻松:“我们管不住别人的嘴,要有强大的内心,不用把别人的看法跟说法太当回事,自己才最重要,也别把别人太当回事。”
小满听懂了,扬起嘴角,声音轻快:“妈妈我知道了,我会有强大的内心,强大的内心能战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