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我舅舅结婚了?(48)
“普通聊天?”
普通聊天她会露出那种表情?
纪嘉誉脸色铁青,直勾勾地瞪着那部被她紧攥在掌心的手机,想要夺过她手机翻看的冲动异常强烈。
可是他做不到像个怨夫似的翻她的手机,在字里行间查找有没有野男人勾引她的蛛丝马迹。
那岂不是摆明了他在意李棠梨,在意到患得患失要查她手机的程度了吗?
他在乎李棠梨,笑话!
她这种女人,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相貌身材性格样样拿不出手,有什么值得他在乎的?
纪嘉誉一想到这种可能,便浑身不适,活像是被人捉住了把柄。
他强制自己挪开视线,又问:“你认识舒冉?”
李棠梨如实答:“之前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见过一面。”
他怒上心头:“那你看不见她刚刚一直贴我身上?你是瞎了吗,什么反应都没有?”
“是看见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被他用一连串难听的话羞辱,李棠梨这回是真的摸不准他多变的心思了。
“那我应该怎么反应?我能做什么?只要我说了,你就会远离她吗?”她满心不解:“而且,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车里没开灯,纪嘉誉在黑暗里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好借口,就因为分手,所以这么快就不喜欢他了。
乱作一团的情绪攀升至高峰,他反倒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纪嘉誉咧开嘴:“李棠梨,你好样的。”
对,你是什么也做不了。一切都乱套了,是他错了。
车辆行驶在昏黑的雨夜中,黄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落在车顶。
既然已经分手,她这么无所谓,那还忍辱负重呆在他身边做什么?当谁求着她来吗?
他忽然对司机说:“停车。”
“这里吗?”司机迟疑地踩下刹车。
车缓缓停住,纪嘉誉扭过脸,冰冷地对她说:“下去。”
这里离闹市尚有一段距离,抹开水雾弥漫的车窗,往外看去,四野无人,马路上除了他们,连一辆路过的车也没有。
现在已经是深夜,周遭除了雨声,寂静得可怕。
李棠梨的脸渐渐发白,脸上终于露出了他今晚一直想看到的不可置信。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半分解气。
他重复道:“我不想说第三遍。李棠梨,下车。”
李棠梨望着他,眼神和那回她跳入泳池前的别无二致。
在她的目光中,纪嘉誉再度感到胸闷气短。
他往下咽了一口酸涩的凉气,电光石火间,一缕念头划过脑海,快得他无法捕捉到。
但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一刻不停地急切催促他、勒令他,不然就来不及了,必须要想起来!
可是,就在这个紧要的瞬间,李棠梨垂下了眼,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夹杂着疲惫:“……纪嘉誉,你总是这样。”
再待下去也是徒劳。
她推开了车门。
纪嘉誉没想到李棠梨连一句服软的求饶都没有,就直接走下了车。连同他紧随的视线,也随着关闭的车门被毫不留恋地斩断。
风雨倾倒在她身上,她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期间没有回头看过一次。
车里鸦雀无声,司机从后视镜观望,只是黑漆漆的,看不清纪嘉誉具体的表情。
三分钟后,李棠梨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距离。司机小心翼翼地叫他:“纪少爷?”
纪嘉誉攥紧拳头,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压得他一阵又一阵的反胃。
可赌气最终战胜了其他,他从那个身影上挪开眼。
纪嘉誉说:“走吧。”
他的车与李棠梨擦肩而过,溅起水花。
李棠梨在风雨里左右摇曳,她抹了一把脸,身上的针织裙也逐渐被打湿,冷风刮过来,她打了一个哆嗦,内心泛上更为彻骨的寒意。
雨势大了起来,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雨点落在地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迷得她看不清前路,脚下一绊,人就摔在了地上。
这个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被困在雨里,跌坐在地,一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她又累又冷又疼,什么也不想做。
她只想回家,她想再见一面妈妈。
李棠梨冷得指尖发抖,她点开手机,屏幕上的水滴越落越多,怎么也擦不干。
通讯簿里只有寥寥几人,她别无选择地拨通了其中一个人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响起:“喂?”
她嘴唇嗫嚅了两下,没吭声。
敏锐地听到了雨声,对面的人语速加快:“李棠梨,你在外面?”
紧接着是衣料的摩擦声,像是在穿外套。
“是不是需要我去接你?”
“李棠梨。”
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喊她:“李棠梨,出声。”
李棠梨终于开口:“顾先生。”
她哽咽道:“我好冷……”
顾峙顿住了。
他缓了一下,才能够在她的哭声中说出话来:“报位置。”
导航至她发过来的定位,顾峙立刻下楼,一路风驰电掣驱车赶来。
车灯照彻了昏暗的视野,顾峙终于看见了她。
女孩抱着腿,蜷缩在路边。她把头埋在膝盖上,浑身湿透,瘦伶伶的脊骨在风中发抖,像是一只被弃养的猫。
形单影只、无依无靠,只是远远看着,他的心就不受控地绞痛起来。
头顶好似无穷无尽的雨骤然止住,李棠梨恍惚间抬起头,才蓦地发现,原来是顾峙来了。
男人撑着伞,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