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货,然后万丈高楼平地起(189)
纵使冯公爵是极“偏向”平民的大臣, 一扇门的距离, 温暖的室内和寒雪扑面的室外, 仍是两个极端。
仆人笑道:“殿下已经请柬过女王了, 只是缺了些资源,还得再等等。”
“我正说再劝劝你们呢, 你们是领地中最重要的劳力, 什么好处都得想着你们。你们别光等着全建好,先都回去工作着, 等资源慢慢累积起来,这些东西不都有了吗?”
这人脸唰的花白, 他不是傻子。
别说二倍工资了, 分明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领地缺资源需要他们工作了,才临时花一个大饼出来, 让他们乖乖回去工作。
“可是...”
见他犹豫,仆人脸色也沉下来:“已经有不少人回去工作了,就只有几个人来问我的,这是为什么?真的不用反思你们自己吗?说来你又能为领地付出什么呢?先付出才有收获,还没有付出就不要提收获!”
“现在是末日, 不是末日前了!没有女王英明的领导我们寸步难行,你应该感谢女王才是, 斤斤计较个人得失,你怎么能有光明的前途!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殿下, 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他色厉内荏,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砰”关上门,将暖空气隔绝室内。
这人背弓得更弯了,诺诺应了两声,脑中一片空白。
这人回到居民群中时,人群已经赫然分成了两个团体。他所处的团体正在沾沾自喜,少了人和他们“卷”,未来工作待遇也会好很多。
但...真是这样吗?
他沉默地看着喜气洋洋的两拨人,觉得自己哪边都融入不了。
他既不想愚蠢而麻木地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等着上位人的施舍;他也不敢抛下“有可能”的未来,奋不顾身说走就走。
他不是傻子,也不是英雄,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他只想生活,在生活前活着,其它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莫里斯,你在想什么?”耳旁传来一声叹息。
这人一言不发,继续纠结沉思着。两个人便一同站在人群外,抱着暖婆子,默默看着两拨人。
接二连三又有人出去,又有人回来。一粒粒尘埃般拥挤裹挟在两轮命运的马车前,不知何去何从。
“其实我们已经算死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我躺在床上,连呻/吟都是一种奢望。那一刻我想起了末日前,浑浑噩噩度过的二十年,无比懊悔。我的一生,每次决定前都深思熟虑,力求完美。”
“临死前我才明白,没有决定是完美的。在那样的社会、那样的国家,无论我如何瞻前顾后,梦想总是遥不可及。直到我逐渐麻木,忘记时间的流逝,把我的唯一的一生过得像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如果没有饿饿饿的暖手炉和食物,我已经死了。一条命还给了我的故土,现在我不能再自欺欺人,装作一切都好。这次我做不出完美的决定,但是我决定相信给我另一条命的人。”
他捧紧了手里的暖婆子,不等其它人说话,离开了人群。
“他的想法我不理解,但是我也决定去饿饿饿,有缘大家再见。”另一个人也离开了。
莫里斯一言不发,也离开了人群。
他在堪称“家”的地方收整,心情愈发放松下来。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到阿瑟处报道,等待黑夜降临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不少原本说“留下”的熟人。
面面相觑间,突然心有所感。
其实大家早就下定了决心,只是迟迟不敢行动。直到聚在一起,互相“激励”间得到了力量。
他们都是普通人,但他们又都是超人。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
轻松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分发物资间,不少人悄悄退出了队伍,又有不少人加入进来。
最后,队伍足足有近百人,约一半的平民都来了,比想象中多得多!
可惜另一半人,至今没有看清真相,阿瑟只能叹息一声。可惜父亲走了,否则...他没有父亲的威信,现在已然做到了最好。
阿瑟早已打点好守卫,一群人迎着风雪,不过片刻就消失在玛格丽特领地前。
半夜,玛格丽特从噩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有所预感,打开了光屏。
一大串平民离开领地的消息,足足有99+,占满了整个光屏。
呆滞片刻,打了个哈切,翻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冯公爵收到仆人的消息,不少棚屋早已人去楼空。
冯公爵大惊询问缘由。
仆人鄙夷,照常用那番话道:“他们都离开玛格丽特了,主人不用担心,这都是些无法教化、不知感恩的蠢货,您的慈祥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浪费,留下来也不过浪费食物,走了更好。”
“蠢货!”不料,冯公爵根本没有承他的恭维,一脚把他踹到地上,不等他回话,匆匆套上外衣,连衣领都没有整好,便去拜见女王了。
仆人愣愣地捂着胸口,毫无姿势地坐在地上。他服侍公爵几十年如一日,被人尊称为管家,甚至受到不少贵族恭维,实际早当自己为半个主人,没想到...
旁边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室内寂静无声,仆人默默咽下苦果,拍去胸口的鞋印,跟上了公爵的脚步。
女王一大早就接见了公爵,听到一番激动言论,很诧异:“我昨晚就知道了。”
“那您怎么不拦着他们!”冯公爵强行忍住自己的怒火:“您总说我是亲民派,但我却是为着向您效忠,才不得不为民着想。领地需要平民回去工作,有封称的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您不会盼着他们产出资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