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C与碘伏，赛博与救赎(65)

同一时刻，那只巨大的异形倒下了。

带着被巨物砸落激起的灰尘，发出“嘭”的一声。

一辆带有异形控制局标识的磁浮车在尤瑜的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白律首先走了下来。

这一次，异形控制局的装扮和以往很不一样，每个人都全副武装，黑色耐脏耐磨还抗弹的作战服，杀伤力巨大各有特长的各式枪支，还有仅仅在眼睛部分留有一个屏幕的头盔，看上去，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具体体现就是，这条街上除了她身后变成血色的修理店，其他从她刚出门就全是紧闭房门的店铺一瞬间全开了。

那些人一边感慨着一边重新收拾店铺，还有的开始喷起一些不知名的喷雾。

“终于来了，吓死我了！”

“上周413号才发生异变死了好几个人，这才多久，又有人异变了！”

“真该死，发现有异变趋势就早点找个地方死了多好，非要来祸害我们！”一个男人义愤填膺地喊着，甚至没有像刚才那几个人一样压低声音。

尤瑜环顾四周，叶芍刚好走过来，冲她摇了摇头，“我刚和异形控制局联系上，那边说已经接到消息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这会，尤瑜才仿佛慢半拍似的感受到脸和脖子火辣辣的疼，刚愣神，宫俪就大步走过来冲她喷了一通，随后掏出毛巾递给她，“擦干净。”

“还有这个，吃了。”宫俪摊开手，里面是一瓶胶囊。

尤瑜按照宫俪的话吃了药，感觉火辣辣的感觉差不多消失了，便将目光凝在了那个依旧保持着匍匐姿势的男人身上，走近说：“异形已经死了。”

听了这句话，男人才好像有了一点属于活人的气息，渐渐抬起头，没有聚焦的眼球对着身下已经不再流血的失去头颅的脖颈，那些已经成为一滩干涸的、黑红的、绸缎一般的血洼，歪歪扭扭站了起来，差点摔了一跤，却一边呼唤着一个名叫“可安”的人，一边又开始四处寻找着什么。

他的声音逐渐带起哭腔，“可安……可安……”

“可安……”他跌跌撞撞地在路上又摔了好几次，哭声渐渐大起来，终于停了下来，用因为当时紧握金属零件而青白一片的手心，泣不成声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你的头呢？”

“救不回来了，救不回来了……”

原来是在找头，救不回来，难道如果找到那个头，还能救回来吗？

尤瑜不知道，她对这个世界的记忆还没回来，但她知道，他的“可安”救不回来了。

因为，她的头颅，已经被咀嚼得稀碎，进了那只异形的胃，化为了它异变的能量。

这条街上的人似乎早已见惯了这样的情况，没有人对此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脸上的麻木默然令人心惊。

哪怕是为了歼灭异形而存在的异形控制局，也都做着自己的事情，这时，计良从处理异形尸体的队伍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已经蹲在地上呜咽着的男人身前，表情带着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怜悯，低声说：“头……已经不在了。”

男人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他猩红着双眼抓住计良的小腿，语气急切、声音嘶哑，“没，没了？”

“求求你，告诉我，它去哪了？”

计良眼神更加复杂了些，“异形的肚子里，还有一点没有完全消化的牙齿和头发。”

男人抓着计良小腿的手一瞬间垂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计良没再看她，转过身走向尤瑜。

勉为其难上扬了一点唇角，说：“尤小姐，谢谢你，护住了剩下的人。”

尤瑜一愣，才轻轻点了点头，“我也是稽查员，提前接触工作而已。”

“你也是稽查员？”

一个虚弱暗哑的声音打断了计良要继续说的话，是那个原本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男人，他抬起猩红的眼，嘴唇颤抖，“你也是稽查员……为什么，你明明住在离这里这么近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出现……”

“你有能力救我，就一定有能力救可安啊！”

第38章

死亡是不变的命题

尤瑜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用力抹着眼泪还要继续质问她的男人，没有说话。

按照碘伏说的，那段在原世界的生活只是被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但是对她来说，那是真实到让她无法承认事实的世界，她如今拥有的人类意识和懂得的人类感情，全部来自于那个在他人口中虚假的世界。

而她记忆中的世界，更多的是杀戮，是生存，是强者的领地扩张与普通者的艰难度日。

在那里，尤瑜学到了很多那个世界的文明，她定定看着面前哭得声嘶力竭的男人，看着他想要用力揽住怀中女性尸体却不知为何始终不敢太过用力而游离于尸体皮肤表面的明显痉挛的手。

他还在哭，渐渐地声音却弱了下去，他明明想质问自己不是吗？为什么哭声变弱了，为什么不继续质问自己了，为什么，他还要一遍一遍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保护好你……”

“明明姐姐上周才被杀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们……”

他没有再继续冲尤瑜歇斯底里，仅仅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他的腰越来越弯，像弓起来准备逃离威胁的米虾，那样小，那样没有攻击力，那样……成为几乎所有捕食者的猎物。

而这时，有人打破了这一幕，打破了好像将周围的一切隔开的无形的玻璃，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