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但回档游戏的神!(136)+番外
“令娘娘”三个字一出,张德安心头一紧,不由得屏住呼吸,偷眼观察着萧临川的神色。
果不其然,陛下的眉心微微蹙起,面色更显得难看。
“令妃......”萧临川开口,声音低沉,“她待你很好吗?”
这句话问得突兀,和嘉也是一愣。
她还记得自己养在承乾宫时,父皇十日有七八日都会来陪令娘娘,令娘娘待自己如何,父皇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怎么竟好似当时在那的,不是他一样?
和嘉孩童心性,一时口快,直接便开口问道:“父皇,你是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什么?”
萧临川脑中一根弦轻轻弹动。
和嘉道:“是呀,父皇先前还说令娘娘性格脾性好,胸有丘壑,刚正果敢,毫无做作之态,堪为女子表率,要和嘉多和令娘娘多学学,怎么如今都忘啦?”
萧临川猛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和嘉这么一说,他自然是想起自己说的话。
那时隆冬,萧临川握着和嘉的小手引她运笔,羊毫在纸上洇出圆润的“贞静”二字。
忽有寒梅冷香破窗而来,顾矜扶着腰,挺着肚子走过来,径自抽走和嘉手中的笔。
“陛下可听过卫夫人《笔阵图》?”
“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实有形。点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
顾矜压住小公主发颤的指尖,右手带她悬腕疾书,生生将温润的簪花小体改出三分峥嵘。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舒展的眉头,展露的笑颜,顾矜在一边得意又傲娇的神情。
怎会如此?
萧临川只觉一时头疼欲裂,脚步竟都不稳。
张德安吓了一跳,忙给带和嘉的姑姑使眼色。
和嘉看着父皇这般模样,眉宇间浮现几分忧虑,却哪里还敢多言,只得被姑姑拉着匆匆退下。
张德安神色紧张,连忙劝道:“陛下是天下共主,纵使心中有再多不安,也不及您的龙体来得要紧啊!”
萧临川扶住太液池边的白玉栏杆,目光微沉,低声问道:“朕这几日,对令妃,真的像变了个人?”
张德安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答道:“依老奴看,陛下并非只对令妃娘娘转了性,这些时日,陛下不过与从前无异罢了。”
萧临川微微一愣,重复道:“从前?”
张德安点头,恭敬道:“是的,陛下未遇令妃娘娘之前,与今日并无二致。若老奴斗胆直言,陛下唯独在娘娘面前,才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临川眸光一动,缓缓问道:“你的意思是,令妃她……”
张德安犹豫再三,不知该不该继续,最终还是低声道:“依老奴愚见,陛下雄才大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往日陛下在令妃娘娘面前……多少带着些凡夫俗子的红尘味。”
萧临川默不作声。
张德安道:“老奴跟着陛下廿载,此话或许僭越。”
“陛下在令妃娘娘面前,确实比平日多了几分欢愉。那样的笑容,老奴许久未见了。”
“老奴看在眼里,心中欢喜,毕竟陛下从小到大,老奴最盼的便是您能活得自在些,快活些。”
“可是……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大昱需要的,是一位冷静刚毅的帝王,而不是沉溺温柔乡的红尘客。”
“天下为重,儿女情长,终究还是要有所取舍。老奴不是无情之人,也不忍见陛下难过,但老奴晓得陛下更不愿辜负先皇的嘱托,更不敢让大昱因陛下的软心而蒙受半分风险。”
“若是红尘迷眼,陛下又何苦纠结其中呢?”
萧临川抬眼,视线落在这个伺候自己二十载的老人身上。
他记得,这双微微佝偻的背曾无数次伏在自己脚边,替他整理衣摆;这双布满皱纹的手,也曾在自己孩童时,扶着他学步。
可这么多年,他却始终将他看作君威的延续,一个谨守本分、不知疲倦的影子。
而今日,这个影子却站在他面前,字字恳切,声声入耳。
那些话里,竟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真挚关切。
萧临川微微一怔,他忽然觉得,这个曾经无声无息伴随自己成长的身影,似乎也有了些与往日不同的模样。
还未细想清楚,便见一个内侍官疾步而来,躬身跪下禀道:“陛下,太傅求见,已在太安殿候了些时辰。”
萧临川微微皱眉,神思从方才的迷蒙中被拉了回来。
他冷声道:“朕并未传召,太傅也未递折子要进宫。”
内侍官低头回道:“太傅说自己有陛下的口谕,只是……不便告知奴才。”
虽然内侍说得委婉,但萧临川心中已有几分猜度。
宋文斌自诩帝师,向来趾长骜岸,如今越发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今日求见,恐怕又是为了淮王一事。
张德安方才的话,忽然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政局未稳,大事未决,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风雨欲来。纵然他对顾矜心中有亏,情感纠葛难解,可又能如何?
他首先是天下之君,其次才是一人之君。
萧临川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多了几分冷毅。
他挥了挥袖,沉声道:“去太安殿。”
……
萧临川踏入太安殿,殿中幽暗的光线映在徐文斌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径直走向主位,仿佛方才所有的纷扰都已被隔绝在殿门之外。
而此时,宫门外的喧嚣却未散。
白芷扶着如墨缓步下车,虽神色平静,但身后命妇们低声议论的话语却如针般刺入耳中。
“陛下祭祀未完便匆匆离场,竟将宁嫔娘娘一人留在此处,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