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美人,但回档游戏的神!(164)+番外
“陛下!”张德安立刻跟上,却被冰冷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不必跟着!”萧临川的语气不容置疑。
月色下,他独自一人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一道又一道宫门。
他的步伐时而沉稳,时而蹒跚,宛如一个在暗夜中寻找归处的幽魂。
最终,他停在了一座已久未开启的宫苑前——翊凤宫。
这里曾经是敬晗贵妃——他生母的居所。
自从她离世后,这座宫苑几乎成了禁地,除了打扫的宫人,鲜有人至。
萧临川伫立在宫门前,目光落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匾额上。
十几年了,他有多久没有踏足这里?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个在他年幼时温柔抚摸他额头的女子?
他抬手推开厚重的宫门,铁铸的门环发出沉闷的声响。
偌大的宫殿只有几个值夜的宫人,看清来人后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跪地:“参见陛下!”
萧临川眼神空洞,视若无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踉跄着步入内殿。
“陛下……这……这是要……”一个年轻的宫女惊惶不安地看向守在一旁的老宫女。
老宫女面色凝重,缓缓摇头:“不要多问,也不要惊动别人。”
张德安悄然跟至,目光环视四周,向众人示意:“退下吧,都退远些。”
宫人们不敢多言,鱼贯而出,只留下张德安在殿外守候。
内殿中,萧临川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殿中。
一切陈设都如当年一般,每一件物品都仿佛还残留着敬晗贵妃的气息。
他停在一处梳妆台前,抚摸着那把玉梳。
记忆里母亲最后的声音突然刺破尘封的岁月。
“不许哭!”母亲枯瘦的并未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而是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扣住四岁的他稚嫩的手腕。
“天子之泪,只为苍生而落。生民尚不得安寝,你该悲该泣的,是天下万民!”
自那以后,他无一日不勤谨,奉贼为母,战战兢兢,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
萧临川的指尖颤抖着,突然一把扫开梳妆台上的物品。
这世间,当真没有一滴泪,可以为自己而流吗?
——
翊凤宫的殿门紧闭,萧临川将自己禁锢其中,不见一人,不言一语。
宫人送进的膳食,全都原封未动被端出——杯中茶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没有一滴入口。
宫门外,白芷领着众后妃跪守已久,前朝传奏折的内侍监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陛下,娘娘们都跪在外面已经一整日了。”张德安实在难以安心,他小心翼翼地踏入内殿幽暗之处,“这夜深露重,她们的身子骨……”
“让她们回去。”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声音干涩而生硬。
张德安咬了咬牙,又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陛下,您已两日粒米未进,龙体若有闪失……”
“朕无恙。”
“陛下!”张德安突然跪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里满是恳切,“您是一国之君,天下百姓的君父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上还有多少大小事务等着您裁决。贵妃娘娘若知道您如此消沉,也定会——”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个沉重物件破空而来,擦着张德安的额角呼啸而过,重重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二十年了,这方当年小太子踮脚塞进翊凤宫梁缝的宝砚,如今碎成三瓣躺在青石砖上。
张德安额角被划出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却不敢抬头,只是战栗着低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老太监默默退出内殿,面对如霜花般跪满院落的妃嫔们,疲惫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白芷抬眼,望着张德安额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她银牙一咬,端正跪姿:“我等便在此处守着,等陛下想通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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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夜过去,黎明的微光浸染了翊凤宫的飞檐翘角。
张德安的额角伤口已结了薄痂,他在殿外焦急踱步:“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一名内侍匆匆赶来:“长公主到了!”
前朝已因萧临川的闭门不出而乱了章法。
朝堂上刚刚平息宋氏叛乱的余波,正待重新整肃秩序,一时竟无人敢出面劝慰君王。
大臣们揣测内苑变故,互相观望。
这才有人想到了已出发北上的庆宁公主,若有谁,还能称得上是陛下的亲人,便只有公主了。
庆宁未换戎装,匆匆赶来:“怎么回事?”
张德安苦笑着上前,俯身在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闻之下,庆宁眉头拧得更紧,目光扫过院中的妃嫔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如今朝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新旧两派朝臣正是争夺结党之时,若此时内宫再起波澜,势必会被外朝各派借题发挥。
庆宁心念电转,忽然朗声道:“诸位娘娘为何在此跪守?陛下事母至孝,不过是因贵妃病重,想到先敬晗贵妃,来此祭奠哀思罢了。”
张德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立刻心领神会。
内苑风波都是小事,若真传至朝堂之上,必将引起更大的风浪,动摇刚刚稳定的局势。
他连忙高声附和:“公主有所不知,后宫各位主子都是知晓陛下孝心,才来此处一同祭奠,以表敬意。
庆宁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张公公,烦请将承稷皇子抱来,他也该一同祭奠自己的祖母。年纪虽小,却也该知晓先人恩德。”
张德安会意,正要吩咐身旁侍从,却见翊凤宫那扇紧闭三日的宫门突然从*内缓缓推开,发出沉重而悠长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