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善谋(43)
卞持盈没有回家里,直接去了叔父卞澜府上。
纵然家宅大乱,可满屋子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候着。
卞持盈一踏进屋便看向婶婶戚阅竹:“府上情况如何?”
不等戚阅竹开口,她旁边的妇人忽然痛哭出声:“皇后殿下!快救救我儿阿炜!阿炜是为了救阿烨才受伤的!”
“住口!”戚阅竹只觉丢脸,低声呵斥:“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那妇人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哭得愈发大声了,她还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卞持盈脚下,哭天喊地。
卞持盈哪里会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她给迟月递了个眼神,走到一旁去。
迟月上前来,拎起那妇人衣裳,啪啪就是两个巴掌打下去:“大胆!皇后殿下面前,岂容你放肆!”
妇人被扇得晕头转向,连哭都忘记了。
卞持盈和戚阅竹正在说话。
“叔父怎么样了?”卞持盈问道。
戚阅竹苦笑:“太医说过度悲愤,导致气急攻心,加上之前被禁足在府,有郁结在心,他这一趟,怕是要躺上一段时日了。”
卞持盈看向这一屋子人:“现在是阿炳在管家?”
堂弟卞炳携妻贺辅玉上前见礼。
卞持盈叮嘱了两句,没有多说。
她看向仍坐在地上的潘娇。
潘娇是卞澜的姨娘,是他宠妾灭妻的“妾”,也是卞炜的生母。
若她是个安分守己的,卞持盈还会以礼相待。
迟月直接让人将潘娇拖下去了。
“阿炜是怎么回事?”卞持盈坐了下来,示意众人都坐下。
戚阅竹坐在她右侧,闻言便愁眉苦脸道:“听说是出去会友,然后莫名其妙被野狗咬断了腿。”
卞持盈双眸一眯。
“事发地在哪里?”她问。
戚阅竹如实道:“钟南街,东新巷。”
她见皇后蹙起眉尖,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卞持盈摇头:“无事。”
“这几日我都在府上,暂不回宫。”她看向众人:“有什么事直接来寻我就是。”
夜色如水。
卞持盈回了国公府。
烛火摇曳,她坐在堂屋主位,看向下边儿的崔珞珠,冷声道:“让阿烨来见我。”
崔珞珠一愣:“这......是有什么事啊?”
卞持盈看着她,没有接话。她一哆嗦,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叫他来。”
得知要去见皇后,卞烨手一抖,那根碧玉描金麒麟腰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小厮见状,连忙弯腰将腰带捡起来,半跪在地上重新替他围上:“郎君别怕,皇后殿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是关心你,所以才想着叫你去说两句话。”
“你就是把天说破了我也怕。”卞烨愁眉苦脸:“这府里,恐怕除了父亲,没人不怕长姐。”
拾掇好后,卞烨还是胆战心惊去了堂屋。
卞持盈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她看向下边儿坐立不安的崔珞珠:“母亲。”
崔珞珠立马起身来:“......怎么了?”
“一会子不管我们说什么。”卞持盈垂眸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烦您莫要激动。”
崔珞珠茫然,却也马上点头应下:“哦......好,好。”
卞烨一进屋,门便被从外边儿关上了,他吓了一跳。
他转头又看见正襟危坐的皇后殿下,其目光如炬,不苟言笑,简直比书院里的夫子还可怕,卞烨险些哭出来。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长姐......”
卞持盈朝一旁抬了抬下巴:“坐。”
卞烨忐忑地坐在崔珞珠下侧。
“阿烨。”皇后看着他,缓缓开口:“今日你可去过钟南街,东新巷?”
卞烨在她开口的瞬间就“唰”地站了起来,闻言,他更是脸色发白,身子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崔珞珠疑惑地看着他,不过她谨记卞持盈方才的叮嘱,没有出声。
“我......我没有......”卞烨抖得厉害。
卞持盈轻笑一声,她往后一靠,指尖轻点桌面,语气中带着莫名的笑意,却教人背脊发凉:“好得很,你如今年岁大了,连我也敢骗了。”
卞烨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话未说出口,双眼已经红了:“阿姐......”
崔珞珠一惊,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绞着帕子,心里似猫抓一般。
“阿烨,你以为我匆忙出宫是为了谁?”卞持盈敛了笑,冷声质问:“你莫不是以为我闲得发慌,放着亲生弟兄不管,跑去管混账堂弟吗?”
崔珞珠听出事态严重,她一下把皇后方才的叮嘱都忘光了,着急地拍了拍手,看着儿子:“烨儿,你快说啊!你姐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卞持盈看了她一眼,继而又将目光落在幼弟身上。
卞烨不是个犟的,他见此情形,哆哆嗦嗦将今日发生的事都一一道来。
“我去东新巷见......见娉娉,人没有见到,反倒是看见了一群恶狗......”他声音抖得厉害,却还是强撑着,打算把话说完:“然......然后......我看见、我看见三弟了......”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怖的画面,脸色霎时变得雪白,牙关发颤,再吐不出一个字。
卞持盈替他回忆:“三弟突然出现,那群恶狗直直扑向他,将他咬得血肉模糊,纵使他遍地打滚,试图躲开,却还是被咬断了一双腿,是不是?”
崔珞珠死死扶住桌角,被她描述的画面吓得面如土色。
“长姐派人监视我?”卞烨突然惊恐全消,瞪着上方,作怒目状。
面对他的质问,卞持盈面不改色:“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