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善谋(67)
宗鸢扭过头去,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愿再说。
卞持盈摆摆手,郭云香迟疑片刻,慢慢松开了宗鸢,却没有立马退下,而是站在一旁,警惕以待。
臂膀处传来痛意,膝盖想必也是磨损得厉害。宗鸢抬起头来,用恶毒的眼神看着皇后。
她用手撑着地,歪歪斜斜地慢慢站了起来。
“彭挚被你杀死了。”卞持盈负手而立,平铺直叙:“毕竟是你爱过的男子,今后,再没有这样的人了。”
“哼。”宗鸢揉了揉酸痛的肩头,面露不屑:“等宗家掌权,我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彭挚算什么?”
卞持盈像是看疯子一般看她,须臾,淡淡一笑,内含讽意:“或许宗娘子是被情郎之死给刺激到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来。”
她环视一圈,吩咐道:“都散了。”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去。
宗鸢又气又急,霎时,气血上行至脑中,她急忙上前:“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真的!”
皇后步履不停。
“你站住!”宗鸢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被一条臂膀拦住去路,她一愣,看向旁边的郭云香。
郭云香看也不看她,作轻视状。
宗鸢大怒,她攀着郭云香的臂膀,用力捶了捶,继而朝前边儿的卞持盈大吼:“卞持盈!你得意什么!眼下你卞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已经呈到御前!届时我看你如何自处!”
众人哗然。
卞持盈回身看去,像是看死人一般:“……宗娘子已经神志不清了。”
见皇后始终不信自己的话,宗鸢气得厉害,脑中气血翻涌得厉害,四处肆虐,刺激得她眼睛更红了,看上去有些可怖,听她口不择言道:“我亲眼看见我父亲将伪造的通敌叛国的证据交给了你叔父的小妾!那小妾将证据亲手放进你叔父的书房中,如今,你小妾假意不慎,将这证据现于人前,眼下,恐怕你叔父已经在刑部大牢中了!”
宗鸢想到卞家的结局,忍不住哈哈大笑:“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死罪,卞持盈,你就等死吧!”
周遭安静得厉害,只有宗鸢癫狂的声音四处飘散。
等笑够了,她忽觉茫然,侧头一瞧,只见众人神色惊惶,她不知其故,鼻中有热流涌下,宗鸢伸手呆呆一碰,将指尖置于眼前——
一抹猩红涌入眼帘。
脑中气血陡然褪去,宗鸢理智回笼,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鸟过留声,风过,树梢轻动,簌簌作响。
人群中,有人脸色发白,有人神色无措。
众人惶惶不安时,突然听得皇后开口:“回城。”
有人松了口气,有人依旧惶惶。
朝玉看着被人抬着的宗鸢,又看向神色自若的郭云香,半晌,她转头问迟月:“宗鸢怎么了?”
宗鸢一看就不对劲儿。
迟月笑:“水雪,听说过吗?”
“自然。”朝玉道:“水雪是殿下暗卫“九道雪”中的一员,听说她精通祝由术,且擅毒、擅隐匿,擅……”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竟是一个声儿都没有了。
迟月笑着等着,果不其然,她听见朝玉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宗鸢如此,是水雪做的?”
迟月莞尔:“不错。”
朝玉久久不能回身,俄而,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喃喃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迟月思忖片刻,答道:“殿下出宫,在国公府小住,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朝玉苦笑。
她性子一板一眼,不如迟月灵活机敏,皇后吩咐的事她照做,但她从不多问,只将事做好便是。此次皇后谋划,她并没有过多了解,从而很多事都不知道。
“殿下所谋何事?”朝玉敛了心神,不解问道:“即便让宗鸢将这荒唐话说出来,我们也不能如何,顶多是宗家怀有不轨之心,并无实质行为,宗家到时候将罪名往宗鸢身上一推,便不能奈他们如何了。”
迟月讶然:“谁说没有?你以为宗鸢说的话只是她的妄想?”
朝玉懵了:“何意?意思是……宗鸢说的都是真的?那……那我们得赶紧回城啊!”
“不急。”迟月莞尔:“城里有弥家,还有国公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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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卞如盈得闲,一早便回了娘家。
“娘,父亲如何了?”她看向戚阅竹,眉目哀愁:“此次父亲受到重创,也不知道何时能好起来。”
戚阅竹不以为然:“你父亲好着呢,整天闷在院子里,也不出门,与潘姨娘如胶似漆,谁来了也不能分开。”
“依我看,他现在这样就挺好,免得到时候又给你长姐招来麻烦事儿。”
卞如盈讪讪低下头。
戚阅竹看着她:“董家现在待你怎么样了?董彻那混账玩意儿还欺负你不曾?”
“有长姐替我做主,我好着呢。”卞如盈笑笑,一扫之前的胆怯绵软,眉目开阔:“董家现在恨不能将我供起来,我要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去,我要什么便有什么,至于董彻,他现在搬去了姨娘院儿里,十天半月都不会碍着我眼,我现在守着孩子过日子,也挺好。”
“还得是你长姐。”戚阅竹幽幽叹口气:“幸而你长姐有手段,你二姐姐前一阵儿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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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如盈好奇问:“二姐姐怎么了?”
“怀盈婆母太强势,总想着给易琮房里塞人。”戚阅竹撇撇嘴:“人家小两口过得好好儿的,孩子都几岁了。也不知道那姓路的是发什么疯,硬要插手小两口的房里事,还好你长姐及时赶去,替你二姐姐撑腰,才教那姓路的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