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摄政王的黑月光(190)
魏子麟轻轻侧头,将那半边淤青的脸缓缓贴进她掌心,她掌心分明是冰冷的,但他却从未觉得这般熨帖。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倦鸟归巢,疲惫极了。
哪怕是假的,他也贪这一刻。
沈星晚指尖一颤。
她能感觉到他的脸颊发烫。
他贴着她的掌心不肯松开,似噩梦中惊醒的孩子,死死抱着最后一点虚幻的温暖,不肯放手。
殿内静得出奇,只有纱帐轻拂,灯影微晃。
他眷恋在她掌心,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呼吸渐缓,眼睫轻垂,仿佛只想贪着她这一寸温柔,再多停留片刻。
沈星晚垂眸看着他,眸中情绪复杂极了,一瞬间竟不知是怜是恨,是念是怨。
她知道他做过什么,知道他是敌人,是她此刻不得不周旋的深渊。
可那模样,又那样熟悉,像极了从前那个在对她千依百顺的少年。
只是从前的温柔尽是假象,沈府灭门的火早已烧得她肝肠寸断。
她与魏子麟,不共戴天!
魏子麟将她拉近自己,紧紧拥着她,眼睫轻垂,心中却翻涌着滔天巨浪。
他向来善于察言观色,最是敏感不过,沈星晚突然这样柔情,他怎会毫无察觉?
可他终究没有问。
怀抱里的她太温柔了,柔得像一场春日午后的好梦。
梦里的她不再冷眼相对,不再沉默抗拒,也不再以讥诮回击。
他仿佛又看见初见时那个温婉恬静的她,明媚温婉,轻柔唤他子麟的模样。
沈星晚微微挣开他的手臂,轻轻拉住他的手,引他坐至榻边,那一低头一颦笑,都与他记忆中的模样重合,柔软得叫人不舍惊醒这美梦。
他宁愿沉溺其中,再不复醒来。
他不想去问她为何转变得如此突然,也不愿去质疑这份温情究竟是真是假。
他只想着,若有朝一日他登上那至高之位,握天下权柄在手,那这场梦,就能成为现实。
哪怕她的柔情全是演出来的,也无妨。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只要她笑着为他捧一盏茶、端一碗汤,满眼里只有他。
假的,又如何?
沈星晚吩咐小宫女去取跌打损伤的金疮药,自己亲自接过来,托着瓷瓶,在灯下仔细瞧了一眼,又看向他那片青紫浮肿的脸颊。
“过来,我给你上药。”她低声道。
魏子麟依言转过脸来,眉眼间满是柔顺。
她指尖蘸了些药膏,小心地涂在他患处。
那膏药初上时清凉刺痛,他“嘶”地一声直抽气,身子一缩,叫得格外夸张:“疼……”
沈星晚忍俊不禁,唇角泛起一抹笑意,语气也带了点哄孩子似的调侃:“这点疼都受不得,将来如何上阵杀敌?”
她声音轻柔,带着盈盈笑意,指尖抚在他面颊上,若雪落梅梢,细致入微地为他揉开药膏。
那眉眼间的关切耐心,直看得魏子麟心头酥软一片。
他最吃她这一套。
原本高悬的防备,在她一声声心疼关切中,早已如冰雪消融,被她顺着毛哄得服服帖帖的,让他几乎想整个人都融进她怀里。
可这份温存并没维持太久。
沈星晚忽地一顿,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仿若不经意地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魏子麟整个人却骤然僵住。
他面上笑意渐敛,脸色也一点点冷了下来,眸中阴翳翻涌。
沈星晚心中一惊,直觉不妙,缓缓抬头,却见他正死死盯着她,目光幽深,灼灼逼人。
他眸光一寸一寸往下落,最终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沈星晚心头骤跳,脸色顿时煞白,指尖微颤,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她的沉默,恰恰是最糟糕的回应。
魏子麟眸中阴翳更深,半晌,他伸出手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几乎有些嘶哑:“……摔的,不小心罢了。”
他低头看着她,伸手捧住她的脸,逼着她抬头看他,轻声问:“心疼我?”
沈星晚勉力稳住心神,轻轻点头,声音也软了下来:“自然是心疼的。”
魏子麟盯着她,“为什么心疼我?”
她瞳孔微颤,但很快便平复下来,她低下头,很是无奈的模样,凄然一笑,柔柔地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路可退了。”
“魏国已然改天换地,往后……我与孩子都还需仰仗你怜惜,自然要心疼你。”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高,却像一柄细细的刀,慢慢剖开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魏子麟神情怔了怔。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从她脸上读出真假。
从前那个眼高于顶,傲到当众退婚的沈星晚,如今竟柔声祈求着他的怜惜。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她说这些话时太冷静了。
冷静得不像情意绵绵的情话,倒像在谈一笔算计精细的交易。
他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贴着她耳畔低声呢喃:
“晚晚……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了。”
他怀抱紧了几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离。
可沈星晚落在他肩头的眼神,却沉静如水,一片冷意。
她的手慢慢收紧,指甲嵌入掌心,仿佛在用尽力气,才压住那翻涌于胸口的情绪。
这一场缠绵,不过是无声角力。
而他们都在心照不宣地装作不知道。
魏子麟阖眸静静拥着沈星晚,似乎沉醉在这片刻柔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