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120)+番外
“是这样,但也有些消息说,皇兄尚有遗孤在世。”
薛迟桉抿了下嘴,自暗处静静看向言霁,又问:“陛下为何要找他?”
吹凉茶后,言霁呷了一小口,氤氲的雾气缭绕在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庞前,使眉眼都显得不甚真切,他的声音也带了些悠长:“因为顾弄潮也在找他。”
薛迟桉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果然也是......
“他或许是朕在这个世上至亲的人了,在他走上歧途前,朕想将他拉回来。”言霁放下手中的茶盏,瓷器轻轻地磕响。
“况且,皇兄在离去前,曾让朕庇护他府上老幼,朕想,他最想叫朕护着的,应该是那个孩子吧。”
薛迟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想说不可能,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这时,言霁看出他的异常,伸手探了下他额头,询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薛迟桉摇了摇头,靠近些依偎在言霁怀里,像个小孩般撒娇地问:“陛下要是找到他了,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闻言,言霁好笑地去捏扯那张没几两肉的小脸,笑道,“如果真心喜欢一人,爱是不会被瓜分的。”
被当团子揉扭的薛迟桉沉默无声地看着言霁,黑沉沉的眼珠子似要将人吞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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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屿'+汐$%独('家崇先祖有过明文规定,在年幼皇帝即将成年前,有一些必须要进行的教育需得由长辈传授,经过考校后,再由文武百官评定是否可以进一步放权。
直至及冠,再彻底让皇帝掌权。
也就是说,如果有外戚、权臣或宦官,大多数都是在小皇帝成年后、及冠前这期间,让之留下皇嗣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夭折。
如此,才能名正言顺一直掌控着大崇的朝政。
大崇的史书上,这类夭折的皇帝,不知凡几,每一次都要经历一场血洗才能重新恢复大崇皇室的正统。
日子临近,言霁明面上的长辈除了宗室里的亲王外,就只有作为舅舅的权臣顾弄潮了。在这日就连一直避世不出的太后都摆驾来了承明宫,并带了四名宫女,以及一些画着床帏秘事的册子。
在太后的示意下,言霁随手将册子,只瞟了一眼,就止不住脸红,连忙将册子丢远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未免......有些荒唐。”
太后瞧他这模样,掩嘴笑了会儿,笑罢拍了拍手,那四名宫女依次从帘幔后出来,皆生得沉鱼落雁,又各有千秋。
四名宫女冠以女官之职,分别为司仪、司门、司寝、司帐,介绍完宫女,太后还非让言霁将几本册子看完,对言霁好生耳提面命了一番,说他的父皇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太子,意思是,让言霁也抓紧点。
当然,言霁不可能让自己在这么危险的时期,给自己留下隐患,面对太后的苦口婆心,全都天真懵懂地笑了过去,等太后一走,转眼就假装被奉来的茶烫到,以笨手笨脚的名头,娇纵任性地将这四个宫女打发去了浣衣局。
木槿将人送走后,回来不解地问言霁:“如此一来,陛下这一关岂不是会落得那些大人们口舌之责?”
“责就责吧。”言霁无所谓地瘫在榻上剥橘子,“反正,等朕二十三岁,也拿不到实权。”
所以,有些无用的挣扎就没必要去做了。
木槿也是个佛系的,一切都以陛下的意愿为先,转头却见起居使将这些都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担心摄政王知道言霁这么消极后,会为难他,便拿了两个橘子塞给起居使,企图贿赂:“这些无关紧要的就不必记了吧,来来来,吃橘子,你不记也没人知道的。”
然而起居使是个愣头青,连连推却,硬是不肯接两个橘子的私相授受,还要将皇帝身边的大宫女贿赂他这事也写进去,把木槿气得不行。
言霁支起头笑盈盈的看着,突然又兴起逗一逗这个几乎把自己伪装成透明人般的起居使。
他语出惊人:“太后送来的这四个宫女,姿色未免太平,加一起都还没皇叔千分之一,无非打发朕罢了,她要真心替朕着想,那就将皇叔那样的,送到朕床上啊。”
起居使被这番话吓得手腕不稳,笔尖一划,整页都被破坏了。
他抖着手,几乎要将头埋进膝盖,耳朵尖红得充血。
言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记啊,怎么不记了?”
这起居使,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喉头滚动,缓下剧烈的心跳后,抖着手,记录道:帝曰,四女之姿不及顾王千之一二,乃太后遣之,其若真心,形比顾王之姿者,何不赠朕榻侧。
木槿看他写完,嘴不断张大,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回神后她伸手托了托自己的下巴,转头惊惶无比地告诉言霁:“他真的记下来了!”
“记下了啊。”言霁丝毫不慌,反而笑得越发让人难以捉摸,慢条斯理地将橘子上的橘络扯干净后,塞了一瓣进嘴里,嚼着橘子肉,看着窗外疯长的绿植道,“朕真心仰慕皇叔,皇叔几时才能回应朕的一番孺慕之情呢?”
那语气漫不经心地就像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听不出有几分真心,哪怕他挂在嘴里的全是“真心”。
木槿被吓得快要晕倒,倒是起居使被这样逗得多了,承受能力被摧残得很是强大,这下已然表情麻木,手也不抖了,气息也匀称了,认认真真将之写下:朕心慕顾王之久矣,不知何期,叔肯顾吾之情。
哪怕再故作淡定,在这句话写完后,起居使依然遏制不住耳廓的颜色越发赤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