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130)+番外
换心毕竟是件一听就很玄乎的事,也不知他是从哪习来的。
一心想要错看目光的言霁没注意到,顾弄潮在听到这话时,眸子一瞬间变得似深渊般黑沉诡谲。
江逢舟正收着药箱,闻言恭谨地答道;“不过是些坊间的谣传,要想换心,是一件极难的事,条件也苛刻到几乎不可能,可以说是堪比登天,臣至今也未成功过。”他自嘲地一笑,“荒废了师父的传承。”
“你师父是何人?”
“是个避世的乡野俗人罢了,他从不肯告知名讳,臣亦不知。前些年,他也仙去了......”
言霁点了点头,没再提这话,送走江逢舟后,才发现顾弄潮不知何时离开了,问了木槿,木槿说王爷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走的时候脸色有些白,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白华发作的频率变快了吗?
第58章
言霁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越想越头疼,用了膳喝过药后又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影六站在床前, 窗外日光昏暮, 彩霞镀浮云,已经快要天黑了。
自上次他让影六去查六年前太医署失踪御医下落一事后, 就再没听到影六的消息,这次来,估计是有了着落。
果然, 影六跪地稽首,开口说道:“如主人所料, 那几名失踪的御医, 如今潜藏在摄政王的京郊别庄里。”
听影六嗓音低哑,必是在调查时受了内伤, 要想从顾弄潮手下查到东西,是十分不容易的,言霁叫人取了些人参鹿茸给他, 影六道谢后, 再次隐入暗中。
言霁穿着中衣, 裹了层毯子坐在窗边,失神地看着夜幕一点点拉近,直到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没, 才在宫人点燃灯盏时回神, 看向面前还未动过的奏折,第一封就是关于春狩一事。
奏折上书, 因两年前春狩谋逆一事之故, 察觉到守卫上多有疏漏, 请求这次能多批些人手,最好调用金吾卫,严格防守每一处。
言霁那个“准”字刚写了两点,就又停下了。
两年前的春狩,最后也是金吾卫来护的驾,父皇病重后为防止几个野心勃勃的儿子趁机逼宫,便让顾弄潮率金吾卫负责宫廷守卫一事,特别是他寝居的轮换。
因此,才让顾弄潮彻底把持住了朝政。
而这一切的起因,却全都是因为自己,无论是七皇兄谋逆也好,父皇染毒重伤也罢......
言霁自小就不善武,连对准的箭在射出去的那一刻,都能歪到天边去,所以春狩从来都与他无关,他每次去,都是看着自己几个皇兄互相明争暗斗。
那次的春狩,他却格外期待。
因为顾弄潮送了他一套狩猎衫,说春狩时教他狩猎。
少年人对于骑着奔腾的驹马射箭狩猎总是热血沸腾、满怀期待的,他每日睡前都会问随侍还有多久到春狩,真到那一天的时候,他穿上那件衣服,连父皇都调侃他挺有模有样的了。
既是教导,自然跟顾弄潮同骑一驹,言霁坐在前面,顾弄潮从后面圈住他的手,教他拉弓,以及怎么对准躲藏起来的猎物。
由于他们速度较慢,不知不觉被大部队落在了后面,周遭树木郁郁,时时响起鸟儿清脆的鸣叫,马蹄蹬在草地上,除了顾弄潮拂在耳畔的呼吸声,寂静得再没别的杂音。
言霁心跳很快,都没察觉到弓弦已经拉到极致,蓦地手上一松,一支利箭从他拉圆的弯弓上疾驰而去,在言霁紧张缩小的瞳孔里,倒映着百寻之外一只猝然倒地的兔子。
“射中了!”言霁面露欣喜,捏着缰绳骑马跑过去,跳下马捡起那只兔子朝顾弄潮扬了扬,眼里俱是明媚的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射中猎物,虽然有顾弄潮的帮衬,但他依然特别开心。
将兔子放进框里,言霁摩拳擦掌,想要单靠自己试一次。
顾弄潮便放了手,坐到另一只马上,没再插手一次,只偶有在他动作出错时提醒几句,连着好几次,言霁也没射中,事实证明并没有人能一蹴而就,刚燃起的斗志渐渐熄了下去,心想,我果真很废物啊。
顾弄潮宽慰他:“能射中一只,已经有很大进步,不必太过勉强。”
言霁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虽然内心已经看清自己射不中猎物,但莫名地不想在顾弄潮面前丢脸,言霁拉紧缰绳,一夹马肚子,策马跑在林中,想着再试最后一次,射不中就算了,顶多等会回去清点的时候挨皇兄们嘲笑。
在飞驰的马背上,言霁从箭篓中取出一箭,如法炮制顾弄潮之前教自己的那样,使足了劲将弓拉圆,对准一头听到动静正要逃跑的梅花鹿。
然而他的注意力太过专注于那头鹿身上,没留意到侧边横出的枝丫,树枝挂在他的衣领上,马又跑得太快,言霁手忙脚乱想抽手,可弓拉得太圆,一松手箭矢失控地斜飞了出去,弓弦猛地打在他的手背上。
接连发生的变故让言霁一下从马上摔了下去。
在他摔在地上时,顾弄潮踩着马蹬子飞身而来环抱住了他,手紧紧护住他的头,死死将他圈在怀里,就着这样的动作就地滚了好几圈,也未停,天旋地转间,他们似乎从斜坡滚了下去,头顶传来一声闷哼,等言霁回过神,才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已经头破血流。
而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别哭。”顾弄潮抬手捻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水,很轻地笑了下,“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顾弄潮稍微撑起身,言霁想扶他一把,一坐起来被树枝挂烂的领口全落了下去,他又慌忙去拉衣服,顾弄潮扫了一眼,眸光晦涩,俄顷后沉吟道:“臣替殿下换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