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162)+番外
“你......”怒气冲冲的质问到嘴边时,却溢出了一丝哭腔,言霁深呼吸了口气,续道,“你跪下!”
顾弄潮愣了下。
他已经许久没朝人跪过了,见言霁仍死死瞪着他,撩起衣摆正要下跪,膝盖弯到一半时,嘹亮的巴掌声响起,言霁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做起,甩出去的手落回,而顾弄潮后知后觉才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
顾弄潮直起身,抬起手背擦了下破口的嘴角,冷淡地勾了勾唇,挑眉问:“解气了?”
“不解气。”言霁胸口剧烈起伏了瞬,撑着床的手肘一软,往下倒了些,又勉力撑住身体,另一手指着房门,“滚出去。”
顾弄潮没滚,言霁反被他倾身压在榻上,床榻发出沉闷的响动,凛冽气势扑面袭来,言霁挣了挣手,但生病中的人能动用的力气面对顾弄潮来说,无疑蚍蜉撼树。
周围都是药酒和顾弄潮的气息,言霁赤红着眼吼道:“放肆!”
“陛下不会天真地以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真的能翻篇?”顾弄潮的唇轻轻擦过言霁的耳廓,一声嘲讽的笑声钻进耳中,“本王若不许?”
言霁从顾弄潮身上察觉到久违的危险,是如饥肠辘辘的野狼盯着毫无抵抗能力的猎物,一样的侵掠感。
言霁被迫抬起头,静静看着顾弄潮,提醒道:“朕还烧着。”
压了几日的怒火此刻得到倾泻,顾弄潮并没因此放过言霁,附耳说了一句,言霁骤然握紧了拳。
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紧绷的气氛,木槿端着药在门外道:“王爷,药熬好了,是不是该叫陛下起来喝了再睡?”
看了眼背脊紧绷的皇帝陛下,顾弄潮仁慈地饶过了他,直起身道:“进来。”
木槿进去时,发现陛下已经醒了,脸上顿时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端着托盘走过去,跪坐在床边道:“陛下现下感觉可好些了?”
“好些了。”
托盘里放着一碗乌溜溜的药,和一盘甜糕,言霁瞥过,探出手去端药碗,在手指伸过来的那刻,木槿清晰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乌青,惊讶下正要寻问陛下是怎么弄的,摄政王已率先接过药碗,那只手腕也缩了回去。
气氛一直有些凝滞,言霁盯着顾弄潮:“朕自己有手。”
“臣伺候陛下喝药。”
顾弄潮对言霁脸上分明的抗拒视若无睹,吹凉汤勺里的药汤,递到言霁嘴边,言霁嘴唇紧抿,并不想喝,顾弄潮放下汤勺,凑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道:“陛下想臣当着您贴身宫婢的面,对陛下不敬吗?”
重新盛了一勺喂到嘴边,言霁抿直的唇缝变成曲线,面无表情地张嘴喝下。
喝完,一直缩在旁边假装不存在的木槿将碟子递上去,问他:“陛下,吃点甜糕解苦吧?”
“不要,朕困了。”言霁躺回床上,拉过被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木槿无奈地收好碗碟,对上顾弄潮,恭敬有加道:“陛下既已无碍,王爷要不也出去歇歇,偏殿已为王爷备好房。”
顾弄潮没了理由再留,随木槿起身出了天子寝居,却并没有去偏殿,而是径直离开了皇宫。
“摄政王事务缠身,能抽出大半天时间为陛下侍疾,真是难能可贵。”
德喜正跪在地上,将承明宫里的事禀给太后,他本就因是从太后宫里调遣去伺候陛下的,而不被看重。如今太后听说皇帝生病,驾临承明宫向德喜询问情况,德喜不敢不回的同时,还得小心谨慎地寻找合适的措辞。
他战战兢兢地将摄政王夸了遍,却见太后的神态并没得到舒展,反而越发低沉,涂着蔻丹的指甲一下下敲着座椅扶手,神色难明。
德喜也是混迹宫中的老人了,带过的几个徒弟都说太后是宫里待奴才们最友善的主子,只有他总觉得,太后给人一种很薄情的感觉。
只有面对摄政王,她的亲弟弟,才会展露真实的内里。
可这次例外,周围的气温都似寒了一度,德喜慢慢住了嘴,伏在地上不敢再多嘴。
“陛下既已歇下,哀家改日再来探视。”小太监扶着太后走到门口,她蓦地停下,散漫地垂着眼帘,侧过头温声对德喜吩咐,“哀家带来的燕窝,记得给陛下喝了。”
“是。”
送走太后,德喜还处在恍惚状态,就听见身后有几个小宫女正凑在一起,用细细软软的声音说着:“太后看着又年轻又漂亮,为人还这般和善。”
“太后经常给陛下宫里送东西,对陛下也很好呢。”
第73章
这场热病来得快, 去得慢,言霁病了快一旬,才稍有好转。
而这一旬内, 他都称病没去上朝, 奏折倒是依然在往他宫里递,闲来无事言霁也会翻看一些, 知道了隐匿在京城的百余叛贼皆已捕获,摄政王在此过程中受了伤,至于伤势如何, 并没写在奏折上。
也难怪,递到承明宫的折子要比往日多了许些。
更多报上来的是有关康乐的踪迹, 近乎每个州县的刺史, 都上报过他们辖区疑是出现形似康乐郡主之人,有的两地甚至相隔千里, 却是同一天上书奏折。
通缉令发下,整个大崇都因康乐的叛逃而草木皆兵。
毕竟,这是名在逃的一级朝廷重罪犯。
这日醒来, 沉重疲累多日的身体终于松快了些, 言霁听着外屋放轻的脚步声, 没有摇铃使唤,静静看了会儿床帐,又闭上眼浅眠, 希望能再赖过一个早朝。
到了巳时, 宫人小声叫言霁起来,言霁见实在躺不下去, 只能睁开眼, 任由宫人为自己更衣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