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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委屈,朕装的(165)+番外

作者: 月识星 阅读记录

御辇在夜幕降临前往京中赶,言霁算着距离,途中借口山路颠得他难受,让辇车停下来一次,等辇毂再次出发,车厢里坐着的已经换人了。

言霁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走过僻静的深草,在路口的另一端,看到停放的轿子,以及两名抬轿的黑衣人。

影九的安排一向十分妥当,前往金佛寺的那条路少有人至,清冷幽晖的月光下,轿子停在金佛寺门口,言霁以普通香客的身份朝守门的小沙弥借宿,小沙弥双手合十,登记后领着他往厢房走。

言霁合衣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一直睁眼到深夜,待到寺庙内再无人走动,他坐起身,将门打开,那两位黑衣人恭敬地低着头,言霁叫他们不必跟着,便朝记忆中放置母妃骨灰的庙堂走去。

寺庙不像别的地方,会一直有守门人,所以此前言霁给母妃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开门的钥匙只有言霁有。

他先是仔细检查门锁有没有被动过,周围是否有破入的痕迹,做完这些才开门进去。

随着门扇被打开,月光一寸寸蔓进屋内,更里面的地方依然隐藏在厚重的黑暗里,言霁摸索到烛台的地方,拿起旁边放置的火折子,将灯点燃,屋内一剎间被暖黄的光晕笼罩。

堂屋正中,放着个木龛,前方立着言霁亲自给母妃做的牌位。言霁先上了香火,又将铜钱纸烧上,翻出巾帕擦拭牌位上落的灰尘,未了,他打开木龛,小心翼翼地取出装骨灰的坛子,仔细擦拭着。

屋内没有坐的地方,言霁膝盖疼,不能久跪,是以只能不敬地坐在蒲团上。他擦完骨灰瓮,突听外面传来响声,起初他没有留意,直到响声接连响起,才放下手上的事,将骨灰放在案台上,起身拿起烛台往外去察看。

屋外什么也没有,正在言霁疑惑返回时,乍然听见屋内响起一道刺耳的破碎声,伴随着受惊的猫叫声,在静谧的黑暗异常响亮。

言霁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只炸毛的黑猫从他脚边闪电般窜过,眨眼消失在溶溶夜色中。

烛光晃动,照亮屋内破碎一地的骨灰瓮,瓷片与骨灰溅碎得各处都是,言霁近乎木僵地走进去,放下烛台,双手去拢洒在地上的骨灰。

手掌被尖锐的瓷片划破,言霁犹然不觉,直到发生拢回的骨灰没有装置的东西,才醒神叫人。

影五一向是他一唤就会悄无声息出现身边的人。

言霁吩咐:“去找个坛子,不要能摔碎的。”

影五迟迟未动,言霁抬起头,露出一双濒临崩溃的赤红眼眶:“为何不动?”

“主人,你冷静些,地上这堆并非敦和太后的骨灰。”

言霁茫然低头,隔着一层水雾,那堆灰白色的碎块映入眼眶,他拾起其中一小块放在光下细看,面色越来越黑沉,身体扼制不住地颤栗。

第74章

本已熄灯的摄政王府, 因为皇帝陛下的到来,再次灯火通明,侍从接连被从屋内叫醒, 匆匆出去迎接。

陛下的脸色十分难看, 递上的热茶他看也没看,就连吴老都因陛下显而易见的怒火不知所措地侯在一旁。

最后, 终是吴老先开口问:“陛下,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言霁动了动眼珠,定定看他:“顾弄潮呢?”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直呼王爷名讳, 吴老无声落了滴汗,应道:“已经叫人去唤了, 快来了。”

屋外跪了大片奴仆, 是因叩拜时言霁并没叫起身,所以他们只能一直跪着, 当顾弄潮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言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冰冷剔骨的, 毫无生气。

“怎么回事?”顾弄潮看向吴老。

吴老见顾弄潮来, 悄悄松了口气, 这次可不像以往陛下闹脾气的时候,他千真万确感觉到陛下动了怒。毕竟是手握强权的皇帝,一怒下, 保不齐摄政王府就血流百里, 吴老战战兢兢的,小声回道:“不知, 陛下从头只说过叫王爷过来。”

顾弄潮以眼神示意他们退下, 独自进到屋内, 还没说话,盛着滚烫茶水的杯盏便猛地朝他砸来,顾弄潮避开一步,依然有茶水溅在身上。

言霁紧紧盯着他,哑声道:“敦和太后的骨灰,是你弄走的?”

“不见了?”顾弄潮的反应很淡,淡得言霁快要冲脱桎梏的火气都被浇灭了些,言霁沉沉缓和了下呼吸,说道:“你不知道?”

顾弄潮:“我若说不知道呢?”

顾弄潮没必要骗他,以顾弄潮如今的声望,就算当着他的面将敦和太后的骨灰洒了,满朝文武也不敢有意义,更别说言霁是否能阻止。

见他如此说,言霁逐渐冷静了下来。

顾弄潮又问他:“骨灰被盗走了?”

“不用你管。”言霁遽然站起身,擦过顾弄潮的肩大步往外走,他急着去调查清楚这事,刚在金佛寺时,为了不让替他留在宫里的影九暴露,他并没有将寺里的人召集起一一问询,如今,大理寺卿已经等在王府外,他得带着这些人再回金佛寺一趟。

临跨门而出时,顾弄潮在他身后道:“你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你。”

言霁偏过头,初升的霞光照着他莹白如玉的侧脸,带着哂笑问:“究竟是帮朕,还是帮你心中那人?”

顾弄潮定在原地,看着言霁的身影逐渐走远,仿佛再也抓不住。

在那道身影快要彻底消失之际,顾弄潮说道:“会取走并且有能力取走敦和太后骨灰之人,屈指可数,你不妨仔细想想,谁有这个嫌疑。”

出了府门,大理寺卿跪地问安,敬小慎微地伏着身,言霁扫了他一眼,想起大理寺卿似乎也是顾弄潮手下幕僚的门生,顿觉一阵烦躁,所以即使不让顾弄潮插手,这件事依然逃不过顾弄潮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