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178)+番外
“太过劳累?”木槿担忧道,“可是昨天在莲塘里游得太久了?”
言霁目光闪躲,虽然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没错,但归根结底应该是因另一个毫无节制的人。
而言霁此时的神态,被江逢舟尽收眼底,趁木槿去外间拿药时,江逢舟朝坐在檀木贵妃榻上的言霁跪地伏身,说道:“容臣大胆一言,陛下若实在受摄政王挟制,不如放手一搏,没必要为朝堂安宁而做至如此地步。”
言霁抬眼:“?”
此时在江逢舟眼中,大崇皇帝受制权臣外戚,无权傍身,只能任由权臣亵玩,他心生悲愤,眼眶赤红,抬起头直直看向榻上面容憔悴苍白、金尊玉贵的皇帝,说道:“若斗不过,不如陛下逃吧。”
言霁品味过来江逢舟的意思,轻轻笑了一声,问他:“逃,朕身为天子,能逃往何处?”
江逢舟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一个不慎会落得冲撞皇帝的罪名,但他身为忠臣,实在不忍目睹陛下如此境况,冒大不韪道:“自臣入职太医署,就几逢陛下遭人刺杀,皇城于陛下危机重重,若陛下愿意,臣必尽全力助陛下离开京城。”
言霁收敛疲懒眉眼,看着那张正义凌然的脸:“江太医为何帮朕?”
“臣......”江逢舟卡壳了下,方道,“臣行忠君之事,何须理由。”
言霁往后靠着软垫,沉默片刻,开口道:“若朕说,皇叔并没强迫朕,是朕自愿的呢?”
见江逢舟一脸不信,甚至表情更加隐痛,言霁再度解释:“朕身为皇帝,就算再无实权,如今了无牵挂的情况下,谁又能威胁得了朕委曲求全,江太医多虑了。”
“臣知陛下不想露痛处于人前,臣会替陛下保守这个秘密,但还请陛下多珍重自己,臣依然是那句话,若陛下需要,臣万死不辞。”
江逢舟将头磕下,慎重说道。
言霁:“。”
行吧。
木槿去了药膏回来,江逢舟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表情依然十分沉重,估计连日为这件事所扰,眼底下都有几分青黛,言霁由木槿给伤口涂上药,过程中江逢舟依然跪在榻前,言霁忘记叫他起身了。
困意上涌时,言霁带着疲倦的鼻音悠悠道:“江太医的话,朕听进去了,你先下去吧。”
“是。”
江逢舟走后,木槿询问:“陛下跟江太医说了什么,可是身体有何问题?”
“没,就问了下平时的饮食起居。”言霁打了个哈欠,等上完药,叫木槿多备了几个冰鉴放在屋内,又问了阳阳之后的情况,木槿回道:“当天就被金吾卫接回了摄政王府,递进宫的消息说他并无事,倒是陛下落了一身伤......”
言霁故意道:“朕都不觉得疼了,你别一看朕伤了就哭,烦心。”
“那奴婢到外面哭去。”木槿憋着嘴,噔噔跑走了。
一点也开不得玩笑。
言霁拨弄了下香炉,将镂空盖子的空隙转到最小,给自己盖了层薄毯便躺在屋廊下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微风徐徐吹过,屋廊前也有片小水池,有三两朵水莲开着,能闻清淡花香暗浮,锦鲤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中游曳。
不知不觉睡到日落,醒过来后言霁想起今日的折子还没批,扬声将德喜喊来,叫他将御书房的折子带过来。
德喜杨着笑回道:“陛下怕是忘了,今儿个摄政王让门下省把累积的奏折送去了摄政王府,说陛下遭刺受惊,需要静养,往后几日的折子只要不甚紧要,也不必叨扰陛下。”
通传的人来时言霁睡得正香,旁人不敢打扰,自然错过了。
没想到做一次能换顾弄潮给自己批几天的奏折,言霁顿觉挺值的,盘算以后要不也照搬此法。
德喜见陛下完全睡醒了,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连着一日没吃什么东西,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言霁点了头,宫人一一端着餐盘进来,言霁瞟见其中有一碗莲子排骨羹。
德喜瞧见言霁的目光,笑着道:“是用今早摄政王摘的莲蓬做的,陛下尝尝,这个季节的莲子,正香甜着呢。”
言霁端起莲子羹勺着吃了口,他其实并不怎么爱吃莲子,总觉得甜中有些苦,但今日不知是御厨的厨艺太好,还是因莲子是顾弄潮摘的,这碗莲子羹意外好吃。
将这一碗羹汤吃完,言霁放下碗勺擦了擦嘴,问道:“摄政王此时可还在宫里?”
“还在呢,遭刺后整个宫掖内都需重整,禁卫军统领更是被革了职,又选拨了个新的禁军提上去,总的来说可忙着呢,这会儿恐怕都还没来得及吃上口东西。”德喜忧心忡忡地叹气。
不光皇宫内墙,就连承明宫外都增了不少人手,宫人们走在宫道上全都垂着头,人人自危,怕遭牵连。
言霁道:“可还剩得有莲子羹?”
“还剩得有,陛下的每一样膳食都多备了份,您是要吃一碗?”
“将莲子羹送去给摄政王。”言霁补充道,“护驾有功者,你看着赏吧。”
“是、是!”德喜心花怒放地走了。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给他实权。
德喜不敢马虎,认真核查当日尽了全力的人一一打点了银两,便提着温好的莲子排骨羹去禁军部给摄政王带去。
到军部门口时,正巧见一个人血淋淋地被人拖着脚拉了出来,沿路留下长长一道血痕,德喜避道一旁,带路的人讪笑道:“犯了事惹了王爷,没打死都算轻的了。”
德喜惊道:“这都还没死,咱家还以为已经是具尸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