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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委屈,朕装的(191)+番外

作者: 月识星 阅读记录

这次全体更换进行了快四个月才彻底落实, 看完奏书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看出陛下心中存事, 时时走神,讨论完大体的问题后,屠恭里便道:“陛下似乎累了,今日便先道这里吧。”

将士们退身出了御书房,屠恭里落在最后面,言霁看着那道威武凛然的背影,想起如今自己掌的兵符号令的便是十六卫,而屠恭里等于直接下属,自己却没怎么与他交流过,思忖后,出言唤住了他。

屠恭里躬身问道:“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爱卿不必拘礼。”言霁给他倒了杯茶,让德喜赐下,屠恭里微愣后,谢恩接过,解过渴将青瓷杯递了回去。

上方天子什么也没说,御书房一时静谧非常,只有细微的书写声,屠恭里往看了眼,视线落在书案上,正见一截纤长如玉的手指虚握笔杆,挥毫濡墨,笔下凤翥鸾回。

屠恭里见过摄政王的字,与之有几分相似,不过走势略有不同,顾弄潮沉稳磅礴,陛下的字灵动流逸。

一时想起曾在群臣间听到的传言,说是陛下年幼时,曾在王府受王爷教养过。

屠恭里生在边塞长在边塞,对京中之事都只是略有耳闻,他本不欲理会朝堂纷争,但每每见到金殿上华贵精致的天子,都不由地好奇,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龙子纷陨,最后是这个传言中不怎么聪明、空有一副皮囊的少年成了帝王。

“爱卿久等。”言霁搁下笔,嘴角翘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掀睫看向屠恭里,说道:“最近一年边塞多有摩擦,朕继位不久,不清那边的具体情况,想听听爱卿对于如今两方是否开战的意见。”

没那双盈润透彻的桃花眼注视时,屠恭里有种头皮酥麻的心悸感,他慌忙收回视线,端着义正辞严的表情道:“臣认为,暂时不应正对柔然。柔然近年抽走大崇不少赈银,大崇内部虚空,攻防失守,而柔然则招兵买马,日益强健,两相比之,本朝势微。”

言霁凝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依爱卿所言,若战役打响,大崇胜算几何?”

屠恭里再度抬眼看了上方的天子一眼:“五五分。”

柔然虽是小国,兵力远远不及大崇,但他们善使诡术,章法多变防不胜防,以少耗多,不可轻易估量其实力。

见少年愁眉不展,屠恭里抵不住地想再看一眼天子展颜,不自觉放缓了声音:“大崇有王爷坐镇,胜算可升两成。”

言霁果然舒了眉,站起身将书案上的奏折放进身后的书阁中,等后面三省的人来取走,在他转过身的那刻,屠恭里莫名留意到天子以镶玉革带束起的腰身,未免过于纤瘦了些。

言霁回身道:“朕知晓了,爱卿退下吧。”

心中暗暗想,今日聊了这么多,应该算熟悉些了吧。

“是。”屠恭里躬身告退,直到离开龙涎香充盈的御书房,脑海里依然挥之不去那段纤瘦腰身,以及黄袖下握笔的手。

不愧是集万民供养出的天子,每处都金贵得让人即便只是注视,都有种亵渎那袭皇袍威仪的感觉。

但愿这位天子,能当得起万民供养。

御书房内,言霁揉了揉头,将思绪从繁杂的政务中拉回,对侯在屏风外的德喜吩咐道:“派几个侍卫,朕要出宫一趟。”

德喜以为他要去摄政王府,毕竟昨日都没去成,便问他:“陛下可要带点什么?”

“不用。”

德喜虽疑惑,但没再多问,退身出去安排了。

等言霁到宫门,看见给自己驾车的人是谁,有些后悔没将木槿捎上。

陈轩扬着惯常的灿烂笑容,问他:“陛下要到何处去?”

“去飞鹤楼。”

坐进马车内,辇毂平稳驶出,言霁靠着软垫闭目小憩,两耳听车外沸反盈天,京城似乎每日都这样喧哗,无论天下的主人如何变更,无论千里之外的边塞是否战事突起。

正在言霁昏昏入睡时,马车兀地一停,言霁睁开眼,问:“发生了何事?”

陈轩道:“前方有人在闹事,属下立即派人去开路。”

看这里离飞鹤楼已经不远,言霁叫住了陈轩,撩起车帘正想下车走过去,由于站得高,他一眼就瞥见了被百姓围在中间闹事的那几人。

竟有肖家那只小孔雀肖靖南,不过小孔雀此时被人推在地上,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而跟他起争执的是一对憔悴年迈的夫妻。

这对夫妻彼此搀扶着,满脸淌泪,愤而斥责岭南刺史将他们的孩子火烧埋葬,连骨灰都没给他们瞧见。

他们应该是从岭南逃难来京城投奔亲戚的。

陈轩同样也看着那边,街道前已经被堵了好几辆马车,一时难以挪动,陈轩劝道:“陛下,要不还是绕道吧。”

确实不好插手,这件事争议过大,以言霁的身份,插手反而会将事情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上去。

言霁跳下马车,派了个人去通知丞相府,打算过了桥从镜月湖的另一头去飞鹤楼。

走时,言霁回头看了眼,肖靖南此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那对夫妻没发出任何反驳,手指紧拽着衣袍垂着头,一副任人辱骂之态。

原来还是个敢作敢当的硬骨头。

日头毒辣,陈轩撑了把伞帮皇帝挡太阳,走上青石拱桥时,奇怪地发现桥上竟无一人,直到上了台阶,才知道为何。

上面的桥栏上坐着奇装异服的紫衣青年,一头银灰色的长发以银蛇样式的头饰盘着,发丝如绸缎般蜿蜒而下,紫衣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图腾,广袖下还缠着刻蛟白银护腕,腰间也垂挂着一串串的银饰,颈项戴了一圈彝苗银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