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270)+番外
言霁被疼痛折磨得开始想念五方,大约是他的意念起到作用,有那么短暂的一刻,他再次回到五方中,可没多久,又被拉入那具剧烈疼痛的身体内。
这次他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灌药,动作很轻柔地掐着他的下颌。
周围是一股很清淡带着微微苦涩的药香,他好像是被什么人抱在怀里,脑袋无力地垂在对方肩上。
味蕾特别苦,言霁不想喝,那药就真迟迟被被灌下去。
如果回到现实要承受这样一句疼痛的身体,言霁宁愿一直待在五方内,享受漫长无边的寂寞。
在药灌不进去后,他的灵魂又开始跳脱地反复在五方与这具身体内来回,每次在五方的时间都越来越长,言霁心中窃喜,不喝药真的有用。
他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但是抱着他的那人却似乎并不想他如愿,能感觉到这具身体被重新放回床上,言霁在即将再次回到五方时,一个温热柔然的东西贴在他唇上,濡湿的气息交织,他的下颌再次被人强行掰开。
苦涩的药汁渡进了嘴里,沿着并没彻底密合的嘴角流溢而出。
言霁被迫灌了满肚子药,彻底回不到五方了。
身体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他好像被气哭了,对方轻轻碾过他的眼角,眼角的凉意浸骨,紧接着又被一抹柔软吻得温热。
一个声音在安抚地对他说:“喝了药就不痛了,别哭。”
他说谎。
言霁还是很痛。
这次他明显感觉到是从哪里传来的疼痛,是从他心口。
他想起自己好像是被人一剑穿心弄死的。
不过说起来,他也算“死得其所”,毕竟一个暴君,总是要被人杀死的,然后杀死他的人才能享受所有人的崇拜尊敬,稳稳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只有死掉的暴君知道,那个位置又多冷。
言霁在疼痛中睡了过去,或者是疼晕过去,这次他并没能回五方,一直常处黑暗中,每次醒来都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言霁想叫对方闭嘴,但是他发不出声音。
他好想念感知不到疼痛与声音的五方。
一次再次醒来,言霁对身体有了一点掌控权,就类似他可以稍微动一动眼皮,或者动一动手指,做些不费力气的事。
但他并没动过一下,依然如之前一样像具尸体一样躺着。
连呼吸都痛,哪怕只是对常人来说轻而易举地稍微动一下手指,对他来说却是要伤筋动骨好一番的,又没什么必要的事,言霁才不愿意动。
如果可以不呼吸,就更好了。
但人体本身就对呼吸有着依赖性,言霁尝试过,除了引得周围那些人急得人仰马翻外,并没能达成所愿,到最后求生的本能会使得他不得不重新汲取空气中的氧气。
言霁很讨厌这样的本能。
某一天,他照常醒过来后就一直躺着,其他人甚至无法感觉到言霁微弱呼吸的变化,只以为他还在昏迷中。
言霁听到有两个女孩子在悄悄说话:“陛下真的能活吗,我每天都以为他死了,只有探过呼吸才能感觉到稍微一点活气。”
“别说这些话,被摄政王听见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那名女孩果真被吓住了,好半天都没敢再说话,但过了一会儿,她仍旧安耐不住好奇心,用更小的声音问旁边的人:“姑姑,现在就我们两人,你能跟我说一说么,我实在想知道得抓心挠肝。”
言霁默默想,不好意思,我目前应该也还算是个人。
姑姑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快说。”
得了允许,那姑娘立刻就口无遮拦地脱口问:“陛下真的是摄政王的禁脔......唔唔唔。”
话还没说话,就被姑姑颤抖地堵住了嘴,姑姑气得拔高了声音:“你从哪听来的!”
被放开后,小姑娘瞅着姑姑的脸色吓得不轻:“所有人都这么说,摄政王常夜夜留宿承明宫,又不许陛下纳后宫,还有人看见......陛下身上的痕迹......”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姑姑以警告的语气道:“不许再提这些事,主子们的事不是你们有资格窥探的。”
言霁在心里哦豁了一声。
从这名姑姑的态度来看,那姑娘说的话应该确有其事了。
言霁懒得回忆他跟摄政王之间是不是有染,现在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就连这番对话也只是当玩笑听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那位摄政王又来给他喂药了。
摄政王不应该很忙吗,为什么每天都在往他这里跑?
如果言霁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看,就会知道他床榻前摆着一个小案几,上面堆着每日要处理的奏折,顾弄潮坐在床榻下,会在批完一摞的间隙,握一握那双像冰块一样冷的手。
这只手曾抚过他的脸,坚定地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他。
言霁听到对方轻笑了下。
狗贼,我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等死,你就这么开心吗?
又被气到,甚至来手指都起得颤了下。
顾弄潮正打算收回握着言霁的手重新提笔将今日的奏折批完,突然感觉到手掌心里一抹异动,不由紧握着那只手指,凑过去仔细观察恬淡沉睡的面容。
语气难掩忐忑与惊喜:“快去叫江逢舟过来!”
匆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言霁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这么快就被察觉到,心里有些害怕,坚定原则躺平装死。
炽热的呼吸吹拂在他脸上,那个声音好似压抑着十分浓烈的感情,克制又绝望地问他:“你醒了,是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