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276)+番外
江逢舟重新将裂开的皮肤缝合好,检查其他地方并没血液阻塞的情况后,跟顾弄潮详细说了之后的注意事项:“这一年都不要在让陛下有任何意外,他经不起折腾的。”
言霁醒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紧握着,不用想也知道,敢这样握着他的人,只有那一个人了。
顾弄潮正在回江逢舟的话:“如今已经一年过去,还有一年?你曾告诉本王,换心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康复,你将整整两年叫做很快?”
江逢舟哑然片刻,说道:“陛下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反应要比预计严重许多,但陛下确实没有出现任何换心后的后遗症,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殿中弥漫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良久后,顾弄潮问:“康复后,他能跟寻常人一样,健健康康肆意奔跑吗?”
“能。”江逢舟的回答很坚定。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言霁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记住“换心”两字,他换过心?跟谁换的心?
为什么顾弄潮要给自己换心?
言霁不理解,所以他睁开了眼,直直看着江逢舟。
正在说话的两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顾弄潮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轻声问他:“你何时醒的?”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问他听到了多少。
言霁明白,更加不快,为什么还要瞒着他,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张了张口,发现这会儿他又无法发声了。
江逢舟很快宽慰道:“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陛下明日就能恢复。”
但他现在就想问,言霁心下着急,在看到顾弄潮示意江逢舟退下时,奋力举起沉重的手臂,去拽江逢舟离开时拂起的衣角,由于太过用力,气血不畅引得他满脸憋红,胸口传来超出人体承载的痛楚,引得眼眶盈出了硕大泪水,一滴滴砸落下。
顾弄潮来抱他,但言霁并不容许这个欺瞒自己的人抱自己,他拼命朝江逢舟伸手,一边想将顾弄潮推开。
动作间,胸口的伤再次被撕裂,鲜血洇湿里衣晕染出来,顾弄潮好似被吓住了,收回手呆愣地坐在旁边,不敢再碰言霁,在很快回神后,声音压着极致的暴戾,喊道:“江逢舟,过来!”
刚走到门口的江逢舟不明所以回身一看,见到奄奄一息趴在床边的皇帝陛下,脸上血色尽褪,忙冲了回去。
短短这么一会儿,怎么人又折腾成这般了!
顾弄潮扶起言霁靠在自己怀里,近得他能听见顾弄潮气得沉闷的呼吸声:“想问什么?”
言霁直直看着江逢舟,他这会儿说不出话,只能比着手势,以茫然的表情,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江逢舟和顾弄潮又难以言喻地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江逢舟先调整好表情,温润亲和地对他道:“之前陛下的心脏出了点问题,为了防止陛下恶疾扩散到最后回天乏术,摄政王才有此一举,只为让陛下的身体彻底康复如初。”
模棱两可的回答,根本没有点明要处。
言霁还想再问,但复杂的手势根本做不出来,而且比划起来也太费力气,最后他只能恹恹地放弃,在心里宽慰自己,至少已经获得模糊的答案了。
看起来好像并非不能接受。
言霁便也没再纠结更深层的原因,除了对是何人跟自己换心这事耿耿于怀外,其他的事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咸鱼态度。
顾弄潮见他安静下来,重新将他放进柔软的被褥内,细致轻柔地为他更换才换好的伤药和绷带。
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这么轻易就重新撕裂开,他真的跟瓷器一样脆弱。
言霁突然升起一股内疚的情绪,他看着顾弄潮泛红的眼眶,很生气却极力压制的样子,开始反思自己做得是不是太过火了。
但很快言霁又理直气壮的认为,他又并没有强求这人照顾自己,反而是他一直管着自己,让他一直承受着身体的疼痛,再也回不到五方,自己凭什么要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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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霁觉得自己很奇怪,总是升起一些不应该有的情绪。
比如他看到顾弄潮难过就会跟着心口不舒服,必须看到顾弄潮生气就会不由自主反思自己。
言霁并不喜欢这种被其他人时刻牵动情绪的感觉,特别是对方是他最讨厌的顾弄潮。
他始终记得,一日断雨残云后,他脱力地躺在床上,在连手指都无力动弹丝毫的情况下,提起力气问旁边的人:“别人都是互相存有爱意才会做这样的事,顾弄潮,你对我做这种事,是爱朕吗?”
身边沉默一瞬后,说了一句刺心之语:“也有另一种情况,只是没有感情地发泄欲望而已,你觉得我对你是哪种?”
言霁直至如今都还记得顾弄潮说这句话时,每个字所吐露出的语气。
顾弄潮从不宽待他,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每次都要将他折磨得半死,所以言霁几乎没有想,就断定顾弄潮只是单纯在他身上发泄而已。
情人间做此事应该是快活的,可是言霁没有一次觉得快活。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奇怪,会被这样一个渣人牵动情绪?
自从上次摔倒后,他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批,就连西湘也差点被换走,言霁觉得西湘用着很顺心,这才将西湘留了下来。
也因此,身边的人对待他更加小心,无论做什么,周围都会围着十几个人,时刻盯着他,甚至连一片飘落的花瓣都怕将他砸晕过去。
言霁对外界的变化始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由于天气转亮,皇宫内进行一次大型更换,承明宫也同样如此,更换床褥摆件,更换衣橱里的衣物,慢慢开始将地龙热上,温手的汤婆子,护颈的鹅绒围脖也都一一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