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278)+番外
哪怕那个人鹄峙鸾停,长着一张灼艳华美的脸。
顾弄潮将他抱在屋廊下透风,放在榻上也依然不放开他,言霁不得不动了动手指将他的手拂开,蹙着眉瞪顾弄潮。
顾弄潮只朝他笑,笑得灿若星尘,晃瞎人眼。
“朕之前听到你说跟朕已结婚书?”言霁想起装睡那段时间被迫按了手指印一事,很是不满,“婚事呢,给朕看看?”
顾弄潮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你想看?”
“嗯。”
顾弄潮又是一笑,好似真心为此事感到格外开心的模样,从贴心口的衣襟内兜中拿出一阵折迭整齐的红纸,动作很是轻柔地展开,红纸金字,在名字上面印着两个指纹。
言霁没想到他竟然将婚书一直带在身上。
“给我。”言霁朝他伸手。
顾弄潮没有迟疑,将那张被他保存得很好的婚书递给言霁,轻声说道:“我还没来记得裱封册,裱了封册便不好贴身带着,等你好全,我们也可以办一场婚礼......”
话还没说完,就听撕拉一声,婚书被言霁撕成了好几块。
他将零散成无数块的碎纸丢向顾弄潮,双眸一如既往澄澈清亮,举动却格外无情残忍,就好像根本意识不到这样做有多伤人。
“朕不喜欢。”
“顾弄潮,你要知道,不经别人允许就私定婚事,是很无耻的行为。”
碎纸纷纷扬扬旋转着落下,如漫天的大雪,落了顾弄潮满身,他站在碎裂的婚书中,身侧双手紧握成拳,克制下内心翻涌的情绪,缓缓蹲下身,一点点去拾地上的碎纸。
他想重新拼回来?
见到这一幕,言霁眼中浮出疑惑,后知后觉感觉到眼眶酸涩胀痛,他有点想哭。
第112章
当天夜里言霁睡得很不安稳, 心脏已经很久没这么痛过了。
然而这次的痛跟以往隐约有些不一样,是那种闷闷的好像窒息般的疼痛感。
他想摇铃叫人,去请太医, 可是又懒得动, 如果身体真出状况,没有及时得到救治, 是不是他就能如愿摆脱这具身体了?
所以言霁忍住了,他认为自己想要解脱,就应该承担解脱时的痛苦。
后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疼晕还是昏睡了过去, 即便是睡着了,他的眉头也始终紧紧皱着, 手指死死抓着被褥, 呼吸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他做梦了。
应该是做梦吧,但为什么这场梦这么真实呢?
他居然会跟顾弄潮表白, 那双眼里毫不掩饰袒露出诚挚炽热的爱意,声音清越坚定:“反正这颗心交到你手上了,你爱要不要!”
言霁不清楚自己的视角浮在哪里, 但他能将整个环境, 连同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看清楚。
他的眼眶染红, 对站在对面的摄政王,藏在身后的手指几乎将掌心掐破。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言霁还没想清楚,画面一转, 他身前所有景物都被笼罩在漫无边际的漆黑中, 而在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跳下来, 别怕, 我会接住你。”
言霁转过身, 视野变得格外辽阔,一望无际的星夜下,茂密葱郁的树冠紧挨着,犹如一片碧绿的汪洋大海。
而他正坐在一枝果树的树干上,离地面很高,掉下去会摔断腿的那种。
下面,有个人手执颤巍巍染着火光的火折子,正朝他伸手展开,月色落在他眼中,将眼中的紧张以及重获至宝般的如释重负照得清晰可见。
一个人的眼中,怎么能透露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言霁听见自己问:“你真的会接住我吗?”
但凡对方有一次迟疑,言霁都不会跳下去,身处当前情况下的饥饿与恐慌让言霁身临其境般,他很害怕这个高度,宁愿磨蹭到天亮。
但当听到顾弄潮回他那两字后,莫名地,涌出一股赌一赌的想法,赌一赌顾弄潮会不会真的接住自己。
还是会给摔断腿的他补上一刀。
于是他跳下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他趴在顾弄潮温热宽敞的背上,顾弄潮背着他在山林间的小道上行走,言霁感觉嘴唇又麻又疼,抬手摸了摸。
耳边传来温柔好听的小调,是顾弄潮在唱歌,为他驱散未散的恐惧,抚平躁动的灵魂。
真好听。
无论是吹笛还是哼唱,顾弄潮都能臻至完美。
言霁在歌声中睡着,又做了第二重梦。
应该是第二重梦吧,这次肯定是梦了,明明是梦,却如身临其境,好似再次经历了一遍。
他以全景视角,从上而下看到自己纯情而引诱的模样。
梦中,他跟顾弄潮在海边的礁石上,在山林间废弃的院落中,在茂密的树林中,每一寸空气都好似燃烧般炽热灼烫。
耳边回荡着令人羞愤欲死的话语,天地在朦胧中虚化。
目眩神迷,陌生的情绪席卷着他,好似溺水般想要紧紧抓住什么。
他抓住了,那只手同样紧紧包裹着着他的手,耳边传来一声声“霁儿”,跟梦境中嘶哑失控的“霁儿”重迭着,好似他的灵魂也随着两道重迭的声音被撕裂成两半。
这种情况下,被叫“霁儿”这个小名,未免有种悖德的羞耻感。
言霁挣扎着,猛地睁开眼,而后失神迷茫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床帐顶,虚晃的视野逐渐稳定下来。
一只手细致地为他擦去额角细密的汗水,顾弄潮仅披着一件单衣,坐在他床边,双眸中满是担忧:“做噩梦了吗?”
前一秒他们还缠绵悱恻,下一秒骤然看到顾弄潮这张仙姿玉质的脸,言霁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甩开他的手,不免又引得心口一阵疼痛,他卷缩着身体急促地喘着气缓解这股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