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31)+番外
言霁坐进马车里,听到外面有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语调里少见地添了些担忧,他朝那边看了眼,段书白和祝文渡被挤在人群里,朝飞鹤楼内张望,正跟门口的禁卫军说:“我朋友还在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禁卫军根本没有理睬。
段书白拿出小侯爷的身份震慑,依然不起半点效果,祝文渡拉了拉段书白,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模样。
言霁收回视线,并没叫人去告知一声,对他来说,段书白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不值得他上心。
回到宫里,应付完等在承明宫的御医,言霁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那袭换下来的黑袍挂在衣架上,木槿进来后问要不要拿去清理一下,不知为何,言霁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探究自己意图的打算,阖上眼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又回到那片寒冷的水湾,冰冷刺骨的深水包裹着他,抢夺仅剩的体温,他艰难地将顾弄潮拖上岸,就彻底晕倒过去。画面再次出现时,一晃一颠,他趴在宽阔坚实的背上,夜色沉暮,呼啸的寒风夹着细雪席卷天地,言霁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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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生病了。
这下可折腾得整个承明宫鸡飞狗跳,新上任的公公名叫德喜,是太后宫里调来的,为人细致周到,一板一眼。小皇帝生病这事让他问责了一番承明宫的宫人,又按照太医的吩咐忙前忙后照料着言霁,连膳食都再三把关,直到天黑小皇帝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言霁醒来时太后正守在他床前,拉着他嘱托了一会身体,就问起他出宫的事,被言霁糊弄了过去,太后见他体虚,也没再计较,说了几句体己话后就走了。
喝完药,言霁又睡了过去,这次没再梦到什么水湾水潭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再次醒来得知,顾弄潮这两日竟也没来上朝,还是太后临时垂帘听政,才稳住朝纲。
言霁难免担心顾弄潮真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他这个工作狂的皇叔,轻易不下岗。不会真要猝死了吧言霁想派御医去看看,如果顾弄潮真不行了,他好提前张罗红白喜事。
他的喜事,顾弄潮的白事。
想了又想,言霁还是怂了,最后什么也没做,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无论一方做什么,另一方都会觉得对方图谋不轨。
木槿端着药过来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联系上了巡查冷宫那块的侍卫,过几日宫宴,或许能找到机会进去。
几日后太后将以他的名义置办宫宴,届时稍微跟皇室攀点关系的都能入宴,加之朝中各大臣家眷,名义上是为新帝登基而举办,实则是想给他物色皇后。
按照剧情,这次宴会上太后会给他定下个家世颇高的官宦嫡女,而那位女子,一直对顾弄潮痴心不改。
言霁不想跟不认识的人结亲,他理想中的感情,应该一点一滴累积,到了合适的时候带对方见过母妃,再择良辰吉日。
是两情相许的。
对这个宫宴,言霁本能地抗拒。
身体养得好些了,言霁又得开始上朝。小皇帝顶着十足昳丽的面容往那一坐,繁复龙袍曳地,画面煞是绝美,跟个吉祥物似的,只需摆在龙椅上就行,大臣们能自己有条不絮地进行朝会。
他一副什么也听不懂的模样,视线在朝堂游移,最后落到往常顾弄潮站的位置,那里依然不见芝兰玉树的身姿,整个太平殿都因此显得空落落。
下了朝,言霁带着宫人们去了御书房,让他们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到里面,坐在书架下翻看跟今日朝会上争论的政务有关的案牍。
时间不知不觉挪到黄昏,金灿灿的余晖穿过书格照在言霁身上,他身边已堆着一迭看完的书册,余晖在侧脸与垂落的眼睫上镀了层橘黄暖光,恍若天人般好看。
木槿进来时看到这幅美如画卷的景象,脸上呈现空白的呆滞。
言霁熟视无睹地将书抱起来放回书格,说道:“让别人知道朕在看书,不然过不了多久你看到的就是朕的尸体了。”
言霁危机感十足,已经在偷偷恶补知识,为顾弄潮哪天猝死做准备。
也因此,言霁发现他不懂的实在太多,就好之一捧水,比之浩瀚汪洋。
顾弄潮怎么做到的,还能把大崇玩得团团转。
木槿闻言慎重点头,暗暗记下,不能让别人看到陛下在用功。
用晚膳时,德喜来报,摄政王近日身体不好,已经移去别院休养,或许连着几日都上不了朝,让言霁自己学着处理政务。
言霁夹菜的玉箸顿了下。
将派来的人送走后,德喜在旁边给言霁盛着汤,边说道:“摄政王如今正是风华正茂,您说这身子怎地弱成这样。”
那语气惋惜的很,言霁含着菜咀嚼,垂着眼睫并没搭话。
天命书提到过,顾弄潮身上被种了一种恶咒。
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顾弄潮煞白的薄唇,言霁的思绪不由自主飘远。每次遇到顾弄潮的事,他总爱走神,从小就这样,以前可以解释为他跟皇叔关系好,但现在顾弄潮时刻威胁着他的性命,还如此,就显得轻贱了。
言霁在心底唾弃自己,顾弄潮不在,不恰好合了他的意。
接连半个月都没看到顾弄潮,堆积下的政务只能送到言霁宫中,大臣们拉扯着言霁勉强跟上进度。
一位大臣离朝时跟言霁道:“文人有文人的才,武将有武将的勇,各行专各业,俗臣直言,陛下并不懂治国。”
言霁秉记自己的小傻子人设,天真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爱卿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