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50)+番外
言霁的额头冒了许多冷汗,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角,这一会儿,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嘴唇也干得起皮。
自从小时候落过一次水,言霁每次受了冷,都会发高烧,但由于被照顾地细致,言霁很少生过病。
看言霁如此模样,怕是吃不进东西,顾弄潮给被角压严实,将毛巾打湿了盖在额头降温,弄完后,老叟就带着大夫赶了回来。
顾弄潮并不放心乡野间的人,去到外面吩咐梅无香弄辆马车。
这里离京有段距离,叫御医的话,一来一回反而耽搁了治疗,还是先将言霁送回宫再说。
梅无香还是第一次从王爷脸上看到浮躁一类的情绪,之前王爷在边塞被追兵捉拿,胸口中箭,腿又被折,都没见王爷皱一下眉。
却屡屡因小皇帝的事,破了心防。
另一头,大夫开了方子让老叟去他家抓药,但再等老叟拿药回来,房间里已没了那两位尊贵客人的身影,只余桌上放了锭足够他家吃好几年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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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雨过后,绵绵细雨依然不舍得轻易撤离,刚热没多久的气温又骤然转寒。
马车上,言霁裹着一件衣袍,在颠簸中他清醒了些,睁开一条眼缝,看到顾弄潮一贯散漫俊美的面容,声音喑哑道:“皇叔,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马轮碾过积水的泥路,言霁却没有特别强烈的晃荡感,身体在逐渐能感知外物后,才发现自己被顾弄潮拥在怀里。
言霁闭了闭眼,沉甸甸的脑袋让他觉得周遭世界都是虚构的。
顾弄潮的外袍盖在言霁身上,用手背手心翻来覆去给他的额头降温,眸子垂敛,看向烧得面色红彤彤的小皇帝:“渴了没?”
言霁洋溢着笑:“不渴,就是有点饿,昨晚我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我的肚子都快要唱空城计了。”
他慢慢地絮叨:“太后安排了傅家女过来,她很好,但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不喜欢?”
顾弄潮的声音很低沉,听得人耳根酥麻,言霁在这样的嗓音安抚下,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他像小时候那样,往顾弄潮怀里靠近了些,半晌后,问道:“等这件事结束,我可以将立后的折子毁掉吗?”
虽然言霁从没在前朝说过,要选哪家的女儿做皇后,但似乎大家都默契地替他定下了傅袅。
顾弄潮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在言霁眼中的期颐暗淡时,才听顾弄潮道:“陛下想毁,自是可以,但总有一天,陛下得立后,为皇室开枝散叶。”
就算这样也没让顾弄潮松口。
言霁咬了咬唇,暗想,不过能将此事延后,也算一小阶段进步。
病中没有多余心力算计这些,言霁闭上眼重新靠回顾弄潮怀里昏昏欲睡,而顾弄潮抬手揉了揉言霁松散的头发,斜飞入鬓的眉宇下,那双深沉墨黑的眼眸波澜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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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霁这一次病得厉害,但有御医精心调理,病气来得快退得也快,只是浑身乏力,做什么都无精打采。
承明宫里里外外都将窗户开打通气,为让言霁更快好起来,木槿更是一连好几天都守在言霁榻前精心照顾,她甚至希望能代替言霁生病。
之后木槿还真被言霁传染了。
神奇的是,木槿一病倒,言霁就好了,就仿佛木槿说的话真的灵验了似的。为此言霁还特意笑话了木槿一顿,木槿却挺开心的模样。
罢了几日朝,送到承明宫的奏折都快把言霁埋了,他开始想念起刚继位时顾弄潮全权包揽的那些日子。
言霁病没好全,字也写得软绵绵的,一边批,一边抱怨,顾弄潮这个摄政王做得也太不称职了,明明他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还不帮他批奏折?
从中午批到半夜,也只批完一半,明日又会有新的折子送过来,一想到这,言霁揉着酸疼的手腕,眼一转又打起了小算盘。
他招来德喜,问:“摄政王这个时辰可是睡下了?”
德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瞧着小皇帝的脸色,揣摩地回道:“应该是睡下了。”
言霁顶着一张幽怨的姝容:“可朕睡不着。”
“那......可要叫摄政王进宫?”
“不用。”虽说欲戴王冠就必须承其重,但病中依然分这么多折子给他,言霁着实不痛快。
不能这么算了。
“你去让人,送几只公鸡到摄政王府上。”
德喜忐忑地问:“这是何意?”
“送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待德喜领命退下,言霁撑着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他记得摄政王府上有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鸡遇狗,鸡一叫,狗一吠,摄政王府,鸡犬不宁。
顾弄潮那样浅眠的人,定是睡不着了。
乞巧节过去后,言霁让人盯着启王最近的动态,同时王侍中跟郡主的婚事,在京中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言霁思觉,康乐定是要坐不住了。
或许天命书中预言的谋反,就会在这月内。
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行动,又会扭转多少剧情,是否能更改死在顾弄潮手里的结局。
望着冷宫那堵高耸的红墙,言霁在心里默默喊上一声母妃。
庄贵妃是他唯一想去争一争的动力,他可以不在意父皇的遗言,可以不在意四皇兄死前欲言又止的眼神。言霁只是想将母妃,带出那座森冷寒酸的宫殿。
他不能锦衣玉食着,而生育自己的人却饥寒交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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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不知第几次来跟言霁说,飞鹤楼的人想见他一面。言霁担心再拖下去会把人等急了,但他又一直没找到机会出宫,他每一步行程都有无数人盯着,轻易不敢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