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委屈,朕装的(82)+番外
邬冬也跟着再次跪下,随从道:“望陛下收回成命。”
言霁垂着眼,神色看不分明,轻声反驳陈太傅的话:“她建过功,也立过业了。”他说的声音太轻,只有他一人听得见。
正厅里因为小皇帝的突发奇想而蔓延开无边的肃寂。
言霁突然笑了一声,给人恶劣贪玩的感觉:“帝王下旨,谁敢非议。更何况,又不是平白无故给你升职,天下可不会有掉馅饼的事。”
邬冬愕然地看向言霁,一时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传闻中呆愣痴傻的小皇帝,但看到言霁玩味的表情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邬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叔叔非要拥护皇室,哪怕皇室留下来的是这样一位,但她也从不去问,只要是叔叔的选择,她都会无条件遵从,哪怕是豁出性命。
想毕,邬冬软下声音,问:“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我们打个赌吧。”言霁兴奋地两眼闪着光亮,使那张本就艳色无边的脸越发摄人心魄,充满灵动与生机,“领军塞北的都未有低于三阶以下,以你现在的职位到了那边恐难掌权,这个职位朕事先预支给你,若你能拿得对应的军功,自是你的,但若不能,去到那边五年之内毫无作为,朕会剥去你的职位,降你为校尉,而你未升任回去前,不得回京。”
“你可敢跟朕打这个赌?”
陈太傅素来尚稳扎稳打,闻言不禁皱眉,以邬冬的职位和能力,没必要冒这个险,这等于在坐稳镇军大将军之位前,她得永远待在酷寒肃杀的北疆。
“我跟你打这个赌!”邬冬接下赌约,眼中迸射出坚毅不屈的神色。
言霁嘴角微挑,姿态复又变得散漫:“即日起,命邬冬为镇军大将军,未得军功前,不得归京。”
-
两方交接一事进行了大半日,言霁并不懂军务,只等在外面喝茶吃点心,来来往往的士兵见到他纷纷脸色一肃,行了礼飞快跑走,仿佛他是只洪水猛兽。
皇城军军规严明,私下这些兵尉打成一片,但一穿上胄甲,就是铮铮铁汉,百折不挠。
邬冬将皇城军整顿地很好,无人不对这位女将军钦服。也是因此,她才能以少胜多,对阵那么多日。
屠恭里跟邬冬交接完毕,邬冬最后一次整军,邀言霁去观军列阵。站在高台上,言霁看着下方整齐划一的步伐,听着震天洪亮的齐吼,心里也犹然而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兵戟划动,突刺,寒光闪过,厚重的兵袍每次动作都撞出砰嗙震响,一声令下,眨眼间便能更换阵容,眨眼又重归齐整,场面恢弘壮丽。
完毕后,领军的邬冬擦着额上的细汗,爽朗笑着来约言霁一同去下馆子。
这朝中上下,恐怕也只有邬冬敢如此没规矩地让皇帝跟他们一群流着臭汗的大兵们玩闹,旁边等着的士兵纷纷汗颜,都想逃跑了。
屠恭里也在场,这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正经严肃地比朝中老古板还瘆人。言霁瞟了他一眼,转向邬冬,摆手道:“你们去吧,朕已经包下千香阁,大家吃饱喝足,朕就不去扫你们的兴了。”
邬冬大笑着拍过言霁的肩:“哪里的话,陛下去了我们开心还来不及。”
旁边的士兵们统一:“......=_=”
邬冬凑近言霁,低声问:“千香阁一道菜可贵了,我们这儿这么多人,雨*兮[团陛下您的小金库撑得住吗?”
言霁斜眼睹她,勾起一笑:“朕最近发大财了,放开了肚皮吃,管饱。”
他最近可能把控了康乐手底下的全部商脉,自己建了支商队笼金,还收刮了康乐在京中的几个大店的库房,从江南那边运送来的金子,甚至让一艘大船差点沉底。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富得流油。
从校场出来后,外面天色昏黄,日暮西斜,言霁领着侍卫在大街上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被他遗忘在脑后的,那串数字——陆零叁、柒壹贰。
顾弄潮说的话在耳边回响:“代表京城从南往北纵向第七方位,至从西往东横向第一方位的第二个房间的意思。”
——“这是与人相约的见面地点。”
“谁手上有京城的地图?”言霁望向随行侍卫,侍卫们左右看看,纷纷摇头,其中一人道,“皇城军里肯定有,陛下稍等,卑职去要一份来。”
说完匆匆返回顺天府,等了片刻,那人出来,递上一张图纸。
言霁展开借着夕阳的余晖看了眼,方方正正的地图如果列成十九个横纵线,从南往北第七纵线是蓥金街,往横去第一格是贫民街的入口,再后面所说的第二个房间......
恐怕得去了才能知道。
蓥金街,如名所述,是贩卖金器银什,开玉贩宝之地,这里随便一家铺子每日流过的钱财就足够几十家平民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
大崇朝的等级阶层形成巨大的分水岭,寒门难出贵子,贵门轻贱贫民,也是因此,从寒门出身挤入官场的王侍中,格外了解最底层的疾苦,自己穿着破鞋也要散尽俸禄,为民谋福。
才得那了无上的美名。
王侍中死后,京中再没第二个自降身份的官员。
在蓥金街中央,有座格格不入的破庙,破庙旁边就是一条狭窄的小道,与金碧辉煌的铺面比之,这条小道泥泞潮湿,缝隙生满绿植,从没有人管过这里,因为这个庙,和这条巷子,是贵人们颇为不齿的乞丐们的据点。
当然,巷子里也住着许多自力更生的贫民,大崇朝将这种街巷,统一叫做贫民街,就像,他们住的地方,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