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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同人)[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150)

作者: 夏夜观星 阅读记录

金线蛙将视线投到元黎身上,发现它隐约感知到的那个规则团变大了,就像一朵只有鸡蛋大小的花苞,展开之后居然层层叠叠,铺成半尺见方的花盏。

而元黎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变好了,变得跟x光一样好。

只要她想,轻易就能看清那块镭射黑团在金线蛙身体里,正在发生的变化。视野里还贴心地为她标出注释,【能量集合体:成神,回归虚无。 】

垂下眼,元黎手中紧紧捏住的荷花,则是【钥匙:目的地,真实世界金斗山。 】

元黎讲了个冷笑话,“是的,系统把它半辈子的能量都给你了。”

“什么?”

金线蛙没有听清楚。

它跳了跳,背部的金线流动起来,没什么痛楚,但它好像飘到了高空。

具体是哪个位置,金线蛙不太清楚,但好像什么位置都可以,它几乎是全视角地在观察,石座上那只正在溃散的青蛙躯体。

似曾相识。

-

城隍庙里有一个花匠。

他从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当然,现在也没了母亲。他是个孤儿。

年成不好,外头涌进来一大帮流民,即便富户人家会筹钱建善堂,佛寺种了悲田,也只能帮到其中一部分。

他就是那幸运一部分中的一个。

庙祝收留了他。

对方不算热情,并没有把他当做庙里的孩子,只叫他做工养活自己。

这很正常,毕竟这世上难有毫无由来的好意。比起那些夭折了的,被贩子拐走的,在街头偷鸡摸狗的,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花匠已然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其实这里并不需要什么花匠,他什么都干。可杂役好像很容易就会被抛弃,于是他自顾自地在后院种起了花,反正都是路上捡的种子,不要钱。

而他走出去,就能对别人说,自己是个花匠。

夏天,他很节约地弄了个破缸,往里头种了几枝野荷花。庙祝挑理,总说隔壁佛寺在养睡莲。

花匠左耳进右耳出。

田间地头野荷可多了,上哪弄睡莲去,难不成去人家庙里偷吗?

城隍庙没几个人,除了他,还有专职扫撒的妇人,水准低下的后厨。

某天一个富户来捐了盏长明灯,不晓得对方怎么想的,临走前给城隍庙留下了一匹老马,算是发善心。

但他们没有马夫,看门的人就兼着,不走心地养养马。

等到城外第一块田地被旱灾彻底击垮,饥荒到来的时候,城隍庙被人砸了。

老马率先被人捅死。

那不是个恶人,花匠很清楚,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裤腿上一层层凝固的泥点,手里扛着一把锄头。他在做流民的路上,看过许多这样的人。

他们一辈子靠田地为生,恐怕连村子都没出过几次,就是一辆稍好齐整点的车马经过,农人都畏畏缩缩地弯下腰,不需要什么气节,只需要作出恭敬的模样。

花匠看见对方的时候,正捧着最后一点野荷。

他目标最大,那农人也一眼瞧见了他,锄头横在他面前,要跟他共存亡。

庙祝说,“风雨天定,何必砸城隍庙呢?”

农人愤然,“我事神至诚!为了有个勉强交的了租子的收成,我年年都来,年年都捐,可又有什么用呢?去年我的小女儿已经卖了!”

庙祝又劝,“这个小子,过去也是流离至此,你先把他放了吧。”

农人痛哭流涕,柴刀就在花匠眼前挥舞,“那谁来救救我的女儿,谁来救救我啊!”

他哭着,惊动了零星的信众,有人去报了府衙,一队兵士赶到城隍庙门口。农人泪眼模糊,手上一紧,鲜红的画面在花匠眼前展开,血珠便溅到了坛子里,落在花瓣上。

锄头猛然丢在地上,农人不知所措,喃喃自语,“我,我没有……”

按兵不动的兵士终于冲了上来,围观的人群见状也不再躲藏避险,如梦初醒般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庙祝倒在血泊里。

田地最终是荒芜了,起初有富商来捐金子,后来又把金子抢了回去。再过个几载,金银也不抵用了,还不如一捧麦子。

花匠早就不种花了,他先前种菜,现在也没想头。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把那些干枯得只剩莲蓬的花枝藏在神台下,自己抱着一滴水都没有的坛子,独自留在城隍庙。

农人又来了。

大家都活不下去,府衙的兵士们不管用,他跟随着牢狱里那些凶神恶煞的囚犯,逃到了这里。

“有吃的吗?有水吗?”花匠摇头。

农人脸上数条疤痕,威胁道,“你还没死。我会给我义兄说,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指认周围的人家。”

花匠摇头,“你会被天谴的。”

农人颤巍巍从身侧掏出一把刀,“我并不会杀人,也不想杀人,我是迫不得已。”

“你已经杀过了。”

“那又如何?叫城隍来惩罚我啊!”农人大吼一声扬起刀刃。

庙外的囚犯刚劫了一户人家,正在分赃,听见里边的动静,艰难时刻还有心思嘲讽两句。那怂货也开刃了啊!

花匠把坛子的碎片捅进农人嘴里,对方疼痛到说不出话,只能跌在地上,地面一片猩红。

【我忘了,原来血水也是水。 】

花匠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在顶上凝望这座让他居身多年的神庙。

他用眼神扫过门外的人,扫过躲藏的邻居,不作为的士兵,卷铺盖扬长而去的贵人,城外将死的孩童。

花匠挑来挑去,要找一具没有罪孽的,暂时可以容纳他意识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