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44)
还是庙会好。元天霸想,明年还是去庙会吧。
胡子道士便说书一样,把灯楼和火树银花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
元黎见过了白日的市集,还没见过夜里的,心中很是期待。等到明年,说不准还能和两个师弟一块结伴去。
金斗观的二人都畅想得兴致勃勃,高兴道:“我们明年就去。”
话音刚落,一个裹着裘衣的男子被搀扶着出来,颤巍巍跪坐在篝火边,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他不是城中贵人的相貌,皮肤甚至有些黝黑,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羸弱的气质。
若是冬天,谁人不击节赞他是个傲然风雪的男子。
这位男子在仲夏时节,裹着袍子烤着火,内里的衣衫还往下淌着水。
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他成功地瑟缩了一下,开始低声啜泣。
胡子道士:“这应当就是那陶家小儿。”
陶家村的村民又推出来个年轻妇人。她抱着孩子,扑倒在男子面前,忍不住哭号起来。
“挺凄惨的。”一位女冠怜悯道。
那妇人是亡者的遗孀,无辜受到牵连,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总角之年的稚子。可看那火堆旁的小伙子,面如金纸,性命难测,又何错之有呢?
有位道人时常出入深宅大院,看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此时不由得有些怀疑。“是否邪物作祟,到底还无定论,说不准是人祸也未可知。”
妇人忍不住越哭越大声,口中还念念有词,恳求她死去的丈夫一路好走,勿要再做纠缠。
结果不仅未见好转,那个倒霉的小伙子反而湿冷得愈加厉害。
他的裘衣上不知从哪冒出来两根水草,绿幽幽跟他的脸色很是相似。
要讨说法的、嘴里指责的村民们集体沉默了一瞬。本就围上来的众人,见状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什么功法?”元黎望着这一幕,“看起来怪邪恶的。”
眼瞅着对面那小伙子灵魂都像被抽走了。
一个老道思索道:“莫不是杀多了鱼,鱼精作祟?”
此处近海,周围的村庄和临海的渔民不同,只管打捞不管养。要是他们不懂得自然之理,损伤过多,被海里的生灵反噬也不是不能。
旁边一直静默的僧人们也骚动了片刻,闻此言插话道,“那便是因果回报?”
佛家讲求因果,如同种树,由因生果。僧人想,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
……
不乏有人瞎出主意:“不如让他跨个火盆,火都是现成的。”
众人看了看那边熊熊燃烧的火焰,斥责对方,“怕不是先把他给烧死了!”
元天霸悄悄拉着元黎的袖子,“我好像见过这种。”
元黎:“?”
元天霸:“像一种鬼术。”
“什么是鬼术?”胡子道友凑过来。
元天霸摸摸下巴,搜索着遥远的记忆。
“在西方有人修鬼术,以命换命。你们看他现在,像不像一个投入水中不得解脱的人?”
元黎认知范围内,对此恰存在唯一解释。
“你是说,水鬼?”
三人面面相觑,路尽头又来了一队人,蓑衣斗笠,行走齐整。
元天霸悄然移开了目光。
第26章 焰口与莲花
陶家村放起了焰口。
焰口是一种超度仪式,祭祀者投喂往来饿鬼,以求逝者的亡魂不受侵害。
不过看这情境,也说不准谁侵害谁,反倒是活着的生者摇摇欲坠。
领头的大和尚手持法事祭品,主要是大米和清水之类,敲响了手中的金钵。
那名哭诉的妇人,和其余逝者家眷一道,将故人衣物摆上祭坛。
村民们排着队,手里捧着叠好的金箔元宝,扔进村头空地上画出来的圆圈,几堆黄纸灼灼燃烧。
随着大和尚一同前来的师傅们,摘下斗笠,露出光光的头顶。他们席地而坐,在一侧念起经文。
这些人有受戒清修的僧侣,也有刚剃发不久,尚在修行的弟子。
其中一个甚至头上长出了青茬,颜色尤为显眼。
元黎炯炯有神地望着这颗格格不入的头。或许是记忆出了bug,她竟然觉得对方的背影有些熟悉。
元天霸从方才起就一直观察自家师姐的动向。见她目光锁定和尚,不由瞳孔地震,四肢都僵硬起来。
元黎并未察觉,她在认真听胡子道士分享情报。
对方悄摸说道:“这些是兴善寺的师傅们。”
怕她不明白,胡子道士解释道:“他们与长安大兴善寺同源,是龙泉坞里的这个。”说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站得近的同仁们心中有数,点头对此言表示赞同。
“那很难请吧。”元黎羡慕地看着场地当间的师傅们,同仁们亦是眼巴巴地瞅着。
不过她很快放平了心态,数起了对方的人头,低声惊呼,“来了足足十六个人!”
胡子道士算了算,替府衙肉疼片刻,懊悔道,“我要是也有个徒弟就好了。”
和尚们齐诵完整篇经卷,小伙子像是喘过一口气,面色都泛出些许红润。
他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原本从土地深处往上,都是湿润润的,无论怎么烤都烤不干。如今在四面八方的和尚和火堆的加持下,逐渐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白日里被炽热的太阳晒过,只留下丁点渗透的水痕。只是两根青荇还挂在小伙肩头,藤蔓般紧紧缠绕。
“噢!”元黎大开眼界。
“好厉害!”元天霸也大开眼界。
胡子道士颇为嫌弃,立即收回了先前的懊恼,“我轻易还是不收徒了。”一不小心徒弟跟这两人似的,他得多犯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