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80)
刚从贡院出来,士子们勾肩搭背呼朋唤友,不顾秋风萧瑟,登山临水这就走起来。还有那些嗜酒之人,恨不得彻夜推杯换盏,不醉不归。
管他高中还是落第,那都是两日后的事儿,会须一饮三百杯!
唯独宁采臣神思恍惚。
他考得如何还未知,心中心中挂念之事却亟待解决。
权衡之下,他向岑郎君吐露,自己在山中遇见一位女郎,许诺终身之事,邀了岑郎君陪他一同上山。
有好事者听了这等情爱风月之语,觉得什妙。
知晓宁采臣要去求见那女郎,吆喝着一同前往,好为这位同年壮壮声势。
于是金斗观门口就聚集了七八个人,来势汹汹。
刚巧与归来的租客遇上。
租客尽管一直温书,也知道观里多来了一名租客,看样子与道长们交好,会长久地留在山上。
大伙儿都是同年,同一届的士子,按理说情谊跟同学师友一样深厚。
租客们却不管这些,横亘在当中,如同王母划出的天上银河,把宁采臣一行人拦在外面。
好事者喋喋不休地劝说,“诸位仁兄,我等只是想进去拜神,这也不可吗?”
年长租客蹙眉,对这些狂蜂浪蝶叱道,“谁人不知你们来此作什的。”
那位黑衣女郎来后,对宁采臣一字不提,可见其态度如何。
若是两厢情愿的情谊,他们自然乐见其成,可若不是,来这么些人,砸门吗?
租客拒不退让。
小倩摘掉黑纱,站立在廊下的阴影中,隔空与宁采臣对望。
“我说过了,你听不进,我便再说一次。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宁采臣惴惴道,“倩娘,你是否厌弃我那日……我想了几日,我只是胆小,现下我已然想通了!”
他动辄晕厥,也只是出于害怕,实乃人之常情啊。
岑郎君和同年们一同前来,原有几分帮着相看的意思。
无论内情如何,总是要给同年支持。便喊道,“是啊,宁生纵有何过错,现下已经悔改了。女郎何不宽宥了他,和和美美,皆大欢喜。”
一个租客成家不久,小有经验,立时反驳道,“既如此,他怎么不遣媒人上门?”
同年们闭上嘴,示意宁采臣给个准话。
宁采臣诺诺半晌,承诺道,“待我回去禀明家慈,得了允准,就会遣人来的。”
同年们想了想,觉得也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采臣的话虽没胆气,起码逻辑上很合理。
宁采臣说出了开头,后续的言语变得顺畅起来。
“你的身世,我是明白的,到底我母亲不知。”
他与小倩心意相通,乍然知晓对方是鬼,尚且不能承受,何况他年过五旬的母亲。
他想了想,自觉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倩娘,你孤身在道观里,终归不妥。”
话说到一半,元黎从观内走出来,宁采臣忍不住抖了一抖,更加坚定道,“不若你与我回去,我母亲见了你,同你相处些时日,必会怜你爱你的。”
小倩闻言,既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宁采臣。
“你我本是殊途。”
兰若寺是个不与外界往来,有今朝无明日的特殊之地。在那地界,她与宁采臣可以报团取暖,醉生梦死。
然而小倩心中清楚,这不过是露水情缘,见了太阳,就得消散得一干二净了,更不要提什么未来。
宁采臣刚想辩驳,兰若寺没了,他们自当相守到老。
岂料小倩淡淡道,“即便身份相当,也是殊途。”
“郎君知道,我与你本是无可奈何。”她被姥姥逼迫,不得不接近宁采臣,最后还是趁机会将他逐出兰若寺。
宁采臣算是个良善人,对她有几分真情,只可惜,“我未有一日想过要嫁与谁。”
自始至终,她所求的不过都是活着。
同年们面面相觑。
“倩娘,还有道长,”宁采臣神色黯然,没了初来的不自在。只是要笑也笑不出来,他行了个正经的礼,终是垂头丧气道,“多谢诸位救我。”
一道来的士子也拱手,簇拥着宁采臣离去了。
小倩在廊下目送他们背影。
元黎走到她身边,撑开了手中的红伞。
小倩心有所感,骤然抬起头。
“我觉得你还能活挺久,”元黎歪头,胡乱建议道,“要不然你还可以追上去,与之偕老没什么问题。”
小倩噗嗤一笑,“我说得真心实意,道长都是出世入道之人了,不会也觉得我离经叛道吧。”她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元黎,眼角眉梢含笑,心里头却是小鹿乱撞,七上八下。
“噢,那恭喜你。”
元黎带着译制片腔调,学着系统发表感言,“你跳出了俗世的人际关系,开始追寻个人之道的圆满了。”
小倩接过伞,一时难以分辨是道具的功效还是语言的力量,从头到脚都觉得舒畅。
租客们见事情解决,相继回去客舍,先把行囊收拾起来,只待贡院贴榜。
过了几日,租客看榜回来,有三位在解试中发挥得不错,面上不自觉流露出喜气。
年长学子却是名落孙山。
不过他倒不气馁,与元黎告辞时,将未来的打算一一道来。
“学生已过不惑之年,不知要蹉跎到几时。幸得太守体恤,见学生书道尚可,赠给学生一封荐信。”
年长学子行卷多年,学官也看在眼里。他的家乡也有个不小的书院,卢太守推荐他去做个教师,哪怕做不了大儒的工作,以他的经验,给士子们辅导一二全然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