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莫里亚蒂的笔记本,刚刚打开,夹页中就掉出来一大堆纸张。
伊拉拉扫了一眼,基本都是一些简单的街头速写:绅士、工人、流浪汉,以及猫猫狗狗和花鸟。莫里亚蒂的绘画水平还真不错,寥寥几笔,伦敦众生相跃然纸上。
“一些兴趣爱好,”莫里亚蒂说,“不是重点。”
她把掉在桌面的速写收起来,夹到笔记最后,而后开始翻阅记录。
从调查格雷福斯开始,剪报、线索,还有莫里亚蒂自己的记录,乃至他的手绘道具和画像,一应俱全。
其中包括工人罢工的事情。
翻到最近几页,剪下的新闻报道就在昨日。
《马歇尔零售公司发布公告:在辉光火柴厂更换白磷之前,不再向其进货》
《伦敦的贵妇人为火柴厂女工组织义卖会,已筹集两千英镑》
《火柴厂自发组建工会,工人代表要求面见众议院,要求亲自质问首相》
一个一个巨大的标题,是大家共同抗争过来的结果。
其中伊拉拉只是帮了一部分而已!
更多的公共演讲、撰写文章,四处奔走派发传单的不是伊拉拉,大声呼吁而被警察驱赶的也不是伊拉拉。
每天读报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詹姆斯·莫里亚蒂将一切报道拼接在一起,映入眼帘的是每个人、每位女士的心血。
而这一次一次的抗争,居然与现实世界中的火柴厂女工大罢工的路径大差不离。
没有福尔摩斯,没有莫里亚蒂,也没有邪()教作孽和离奇的冒险,不同世界线的历史轨迹,因为不同人的努力,同样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行。
伊拉拉心里别提多自豪了。
她勾了勾嘴角,此时酒保将伊拉拉点的酒送了过来。
再往后翻,笔记记录的内容骤然一变。
莫里亚蒂用铅笔绘制出了眼球吊坠的样子,然后在旁边粘贴了一张进货单——是某个古玩店,进货了一款据说是古董的吊坠,又很快被人购买。
购买者留下了姓名:约翰·史密斯。
这是标准的英文假名,和张三、李四并无区别,不用查也知道对方隐瞒了身份。
莫里亚蒂尝试着追踪购买人,他的样貌特征、签字笔记,全部被记录在了笔记上。能看出来他的调查很是详尽,最终找到了同样的签字笔记,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白教堂区的某个妓()院。
伊拉拉很不爽的一声咋舌。
“这不能证明购买者就是白教堂区的人,”她说,“尤其是……这种地方,流动性太大了。”
“而且对方用的假名。”莫里亚蒂很是无奈,“我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调查,就收到了你的来信。所以,伊拉拉,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伊拉拉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
当真好烈!
辛辣酒精直窜脑门,紧接着就是无比浓厚的醇香,烈是烈了点,但也着实好酒。
“我需要第二枚眼球吊坠,”伊拉拉放下酒杯,“你的那一枚。”
莫里亚蒂的视线闪了闪。
紧接着,他清隽面孔中浮现出淡淡笑意:“接受了我的提议,是吗。”
上次,也是在酒吧,莫里亚蒂主动提及伊拉拉可以假装反水。
也多谢莫里亚蒂提醒,在艾琳说明情况后,伊拉拉仔细一想,还真可行。
“格雷福斯已经被逼上绝路,速战速决吧,“伊拉拉说,“艾琳说,格雷福斯急于收集眼球吊坠,是为了举行与火沟通的仪式。也许在我拿出第二枚眼球吊坠后,能够劝说他利用两枚吊坠试试看。一旦他开启祭坛,就能抓个现行了。”
“是个好主意,”莫里亚蒂认同道,“尤其是我们还要面对手持第三枚吊坠的人,先把格雷福斯解决掉,没有任何坏处。”
他当然认同了,这想法最先就是莫里亚蒂提的。
只是……
伊拉拉蹙眉:“也许,第三枚持有吊坠的人,就是在等我们解决格雷福斯。”
不然的话,怎么至今还不现身呢?
他拿眼球吊坠,总有自己的目的吧。
“是的,”莫里亚蒂开口,“所以,他不是朋友。”
“那你是吗?”伊拉拉淡淡问。
——持有眼球吊坠,总有自己的目的。
那詹姆斯·莫里亚蒂的目的,时至今日他也没说清楚呢。
但这话出言,伊拉拉也没期待小教授会给出回应。
他具体想做什么,不露出马脚,谁也猜不到。但至少现在他在打击邪()教、协助工人,这对伊拉拉来说就够了。
“光辉学派的事情,”伊拉拉问,“你知道多少?”
莫里亚蒂侧了侧头。
他指向自己的笔记:“第四十二页。”
伊拉拉立刻向前翻。
迅速浏览过后,她发现莫里亚蒂收集到的线索不比艾琳知道的多:格雷福斯是学派的组织者,有奥匈帝国的贵族支持,所以不能放任他继续祸害工人。
而三枚吊坠集齐后,能做什么、又有什么效果,莫里亚蒂也没调查清楚。
“格雷福斯一直对学派的真实目的讳莫如深,”莫里亚蒂说,“我与几位成员姑且算是……熟人,但也没能撬开对方的口。如果你能获得格雷福斯的信任,伊拉拉,好处与风险将会并存。”
说着,莫里亚蒂从口袋中拿出吊坠。
他依旧戴着黑手套,栩栩如生的吊坠在皮革之中摊开呈现出流体状。那无比真实的瞳仁就这么盯着伊拉拉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