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喉也不是一般人能割的。
要么是知晓人类命脉的精神变态,要么是学习过杀人技法、并且动用过实践的人。否则,哪怕是穷凶极恶的强盗,也不会如此动手。
尤其是对方不是为了抢劫而来,他是为了泄()欲,或者泄愤。
“玛丽安娜,这部分还得请你帮我打听,”伊拉拉说,“排查一下阿黛尔的关系网。你是她的朋友,比我行事更为容易。请你问一问,最近阿黛尔是否与上述职业的男性有过来往……但也请你小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如果可以,伊拉拉更想亲自调查,而不是拜托委托人。
毕竟玛丽安娜也很符合“开膛手杰克”的作案目标特征。
但没办法,她虽然是顾问小姐,但一身干净的西装长裤,注定了只能是顾问,而无法成为她们的同伴。穿这身衣物步入詹妮斯夫人的屋子,妓()女们也许不会驱赶她、对她报以颜色,可伊拉拉觉得,她也很难取得其他人的信任。
就是有点不放心。
伊拉拉又看向黑森夫人:“夫人,为了确保调查顺利进行,还得劳烦你这几天多盯着点。”
黑森夫人和玛丽安娜心领神会。
尤其是后者,在听到伊拉拉的求助后,玛丽安娜晦暗的双目在煤油灯下亮了瞬间。
她再次拿出自己的布包,却只是谨慎地露出一角。
“顾问小姐,”玛丽安娜试探性地问,“所以你决定接下我的委托。我的委托金……够吗?”
“我可没接下你的委托。”
伊拉拉煞有介事地摆了摆手,“我是来还黑森夫人人情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玛丽安娜当场愣住:“这——”
黑森夫人很是不客气拆台:“你这丫头,少拿我当借口。所以你是来帮这群妓()女的。”
“我来帮的是你。”伊拉拉咬住这点不松口。
钱是肯定不能收的,五英镑,这足够玛丽安娜省吃俭用花一年了。而且看她展示的钱款,伊拉拉觉得,大概其中八成都是借来的。万一要借了高利贷,几英镑的利率都足够压垮一个有手有脚、身体健康的壮硕工人,更何况一名梅()毒晚期又一身烂疮的女性?
她不能为了调查一名受害者的死因,就把委托人推入火坑。
这钱要是收了,伊拉拉晚上都睡不着觉。
何况,调查基金达西先生给了!
伊拉拉咬死不放,反倒是让黑森夫人笑出声。
她沙哑的声音笑起来犹如破锣,常年吸烟肺部更是发出风箱一般的噪音。但在这死气沉沉的诡异黑暗下,老妇人的笑骂却比乐曲还要动听。
“掺和进来,你是真的不怕死,顾问小姐。”
黑森夫人笑完,笑容微微收敛。
“阿黛尔是个好姑娘,她对我们不坏,只是……唉!”老妇人很是遗憾,却也了然。
在贫民窟,谁不见惯了这种事情。
“哪怕是卖女儿,卖到哪里不好,卖给詹妮斯夫人,啧啧。”黑森夫人连连摇头,接着看向玛丽安娜,“你也是,如果有的选,也抓紧离开那间屋子。”
嗯?
果然来现场一趟,收获不止是案件线索那么简单。
伊拉拉敏锐地听出黑森夫人的意思,支棱着耳朵追问:“夫人,你和詹妮斯夫人闹过矛盾吗?”
“我和老()鸨能闹什么矛盾,”黑森夫人嗤之以鼻,“是她的老板肯尼斯。”
伊拉拉:“……”
她瞬间就明白,詹姆斯·莫里亚蒂为什么要将玛丽安娜介绍给自己了。
而伊拉拉的神情变换,自然也落在黑森夫人的眼中。
“你认识他?”老妇人眯了眯眼。
“嗯,”伊拉拉也不掩饰,“巧了不是?另外一个委托案,也是调查到了肯尼斯身上。”
“刚好,顾问小姐。”安妮插嘴,“既然如此,你帮我们把肯尼斯解决了吧!”
黑森夫人瞪了安妮一眼:“瞎说什么!”
伊拉拉却是趁机顺杆爬:“那你得告诉我,夫人和肯尼斯怎么起了冲突。”
安妮可不是什么听话的姑娘。
黑皮肤的女孩完全不理黑森夫人的警告,也是跟着脆生生冷哼。
“那家伙,抢了我们的地方!”安妮气不愤道,“篷车停在这里,进出都不方便。是肯尼斯给雷子(警察)塞了不少票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我们驱赶出原本的落脚处,好叫他新开赌场,又给詹妮斯夫人换了个大房子。”
说着,安妮的视线往伊拉拉身后空荡荡的角落一瞥。
“换了新住处后,那龟()公时常打人,阿黛尔不听话,阿黛尔挨打最多,住在大房子里还被骚扰,阿黛尔实在是忍不了,才搬到这里。”
伊拉拉没错过安妮神情最后的落寞。
看来,她与阿黛尔的关系不错。
“顾问小姐,”安妮恨恨开口,“你都帮了工人们这么多忙,也帮帮我们啊!肯尼斯太作威作福了!”
原来这才是詹姆斯·莫里亚蒂的意思。
要想扳倒米尔沃顿,完全走白道可不行。
因为他还有黑()道的势力,就得从底层来。
肯尼斯与黑森夫人的矛盾,完全是白教堂区内部的帮派争端——□□和吉普赛人因地盘打起来了,而后□□得胜。
阿黛尔之死只是个起因,莫里亚蒂在听到玛丽安娜地诉说后,他关心的根本不是一名妓()女的死亡,而是她死亡的地点,以及与吉普赛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