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者:“…………”
对方蓦然愣住。
看起来三十余岁的男人,不论如何也没料到,顾问小姐一眼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见眼前的大男人满脸错愕,伊拉拉忍俊不禁地甩了甩手腕。
熄灭火柴,她昂起头。
“不会真的以为你们毫无破绽吧?”伊拉拉笑着说,“一身风衣看着体面,实则穿了有些年头了,何况衣角裤脚沾满了泥水。从地面有土的地方过来——只能是东边,或者是码头。但我可没招惹码头上的势力,和那边的人也不熟。”
说着她又低头,飞快扫了一眼对方的右手。
“站着军姿,掌心枪茧,你还往腰间瞥,是挂着枪套吧,你也是退伍军人。这节骨眼上会找我麻烦的也只有肯尼斯了,何况我昨天刚被同样的退伍士兵袭击过。”
都用不着推理,从工厂区和贫民窟过来,还能有谁想要找自己麻烦呢?
“昨日闹大一场,肯尼斯还得感谢我压下消息,”伊拉拉勾了勾嘴角,“否则苏格兰场肯定会调查到他头上,到时候麻烦就大了。他也不想继续与我当街斗殴了,否则你直接抽出配枪瞄准我,扣下扳机就能解决问题。所以,肯尼斯打算与我和谈,是也不是?”
白教堂区的人也许不认识伊拉拉·福尔摩斯,但一定认识穿长裤的女人。
昨日肯尼斯派出杀手是为了解决海伦娜,他没预料到会发展到街头开枪的地步。
而活着回去的打手肯定将顾问小姐参与其中的消息告诉了肯尼斯。
事情对他而言就变得棘手了。
尤其是转天一拿到报纸,闹出这么大乱子,却不见任何报道,苏格兰场更是没对死了个帮派人士找到肯尼斯。
他只能更改策略,谨慎对待伊拉拉。
而伊拉拉一番发言,把跟踪者说得哑口无言。
上头的命令是给顾问小姐一个下马威,所以派出了三个孔武有力的打手,准备将其堵在某个巷子里,黑着脸威逼利诱一番。
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威胁一名未婚小姐而已!再怎么聪明、有势力,不也是身形玲珑两手空空的女人?
但没想到,伊拉拉居然就这么原地转了个圈的功夫,不止是戳破了三名打手的计划,更是直接将肯尼斯的意图说了出来。
跟踪者的表情变得既恐惧又微妙。
伊拉拉见他这幅模样,笑容更是灿烂。
哎呀,最喜欢的就是男人这幅惊慌失措的表情!
一旦意识到伊拉拉棋高一筹,不论是惊愕还是气急败坏,背后隐藏的总是畏惧和害怕,好似伊拉拉的几句话真的像女巫般具有魔法,比他们手中的热武器还具有威胁。
“我说对了。”她兴高采烈地开口,“所以肯尼斯约在哪里见面?”
跟踪者终于回神。
他绷紧面容,咳嗽了几声。
“肯尼斯先生想见你,现在,”他的语气冷硬,却不自觉地增添了几分礼貌,“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顾问小姐。”
“那不行。”
伊拉拉斩钉截铁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见跟踪者脸色微变,她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我这就跟你走,不知道去哪里,还孤身一人,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不过,也不会为难你。”
她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缓和。
“不会让你空手回去复命的,先生,但也得给我做好万全准备的时间,”伊拉拉讲条件,“你将见面的地址告诉我,明日我会带着保镖主动拜访。放心,顾问小姐从不食言。”
谁不知道顾问小姐协助辉光火柴厂罢工的事情?
这个名头在白教堂区的分量,比伊拉拉预计的还要重。
跟踪者本还有所不满,但顾问小姐许下了承诺,他当即吞了吞唾沫。
难道真要强绑走她?对方也不敢。
连当街枪杀都能压下消息,顾问小姐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他只是受雇于肯尼斯,没必要与之卖命。
“肯尼斯先生也没坏心,小姐,”跟踪者不得不开口,“他打算邀请你到詹妮斯夫人的宅子做客而已。”
“……”
这还没坏心?
伊拉拉当街失笑出声。
她的笑声过于突兀,在街头引起不少路人注视。这笑声让眼前的男人更是忐忑不安。
不安就不安去吧,伊拉拉没笑他,是在嘲笑肯尼斯的小心机。
到底是把她看轻了不是?
拿妓()院招待客人是吧!肯尼斯就是故意的,毕竟对任何女人来说,妓()院都是“脏地方”。
这不止能“羞辱”顾问小姐,还大概率能让她胆怯。
到时候不管做什么谈判,肯尼斯都占据了先机。
没那么容易!
伊拉拉可不会胆怯,她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乃至妓()女。吓唬谁呢?
而且……
对她也有好处,伊拉拉展开思绪:她可以亲眼确认爱玛和玛丽安娜的情况。以及,实地走一圈,说不定还能观察到什么实际线索帮助爱玛呢。
“可以。”
伊拉拉欣然点头。
在跟踪者意外的目光之下,她按了按帽檐,很是潇洒道,“请转告肯尼斯,明晚十点,我准时到。”
不过,她当然得是带着人过去。
…………
……
当天晚上,克莱特里酒吧。
塞巴斯蒂安·莫兰步入酒吧,直接将钞票丢到了吧台前:“先上两杯,老样子。”
酒保听到熟客的声音,头都懒得抬。他放下手中的空酒杯,将纸钞收进口袋里,不免打趣:“莫兰,你也该找个工作了吧?这体恤金也禁不住这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