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拉笑容满面:“我的办公室怎么样,考不考虑来我这里长期工作?”
莫兰很不客气:“走不走?”
伊拉拉大大咧咧耸肩。
不止南希拒绝了,莫兰也似乎不感兴趣。好吧!看来事务所招募员工也没那么容易,不是每个人都像阿加莎那样善于抓住机会的。
不过也没关系,伊拉拉愿意给看中的人一点时间。
“那就走吧。”她并不气馁,“也别让肯尼斯久等。”
说着她拎起挂衣架上的外套,率先迈开长腿出门。
从工厂区到贫民窟步行即可。
詹妮斯夫人的宅子,就在赌场一侧。现下已是深夜,赌场周围的街道却很是热闹,隔着禁闭的房门都能听到室内热火朝天的喧嚣。
老拉金的荒唐下场不会引起赌徒们的任何反思,赌场每日都在上演近似的剧本。
而隔壁的红()灯()区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新建的宅子红砖白瓦,看似干净,可伊拉拉步入前厅,立刻就被浓重的劣质香料和脂粉味熏到差点窒息。
这香料味之下,掩盖的则是阵阵恶臭——贫民窟的“客人”可不会多么注意卫生。
偌大的宅子,从前厅起就被分割成了一个个隔间,不用想也知道其作用。伊拉拉进门之后,一名看起来四十五岁的中年妇人立刻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顾问小姐吧?”
她穿得五颜六色、堪称庸俗,衣服已然陈旧不堪。和玛丽安娜一样,浓重的妆容遮不住皱纹也遮不住脸上的梅毒疮,因为展露谄媚笑颜,厚厚的粉更是随着眼尾的纹路挤成一团。这样丑陋的面孔没让伊拉拉反感,她只觉得可悲。
“詹妮斯夫人,”伊拉拉扬起笑容,“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哎呦!”
迎上来的老()鸨大吃一惊,似乎是没想到伊拉拉会直接认出自己。她捧出惊喜的姿态,面容恨不得因笑意皱成一团:“顾问小姐,我真是太荣幸了!你居然能喊出我的名字。快进来,肯尼斯先生早就——”
“詹妮斯夫人!”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宅子深处,一道带风的声音与人同样靠近。
詹妮斯夫人的眉心一拧,但扭过头,看到一张洁白的面孔时,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爱玛,我的大小姐,”她很是无奈道,“又怎么了?”
爱玛?
听到熟悉的名字,伊拉拉猛然抬眼。
她看到一名不过十四五岁的姑娘,直接扑到了詹妮斯夫人的身边。和用厚厚粉底掩饰烂脸的妓()女老()鸨不同,年轻的姑娘肤色苍白粗糙,脸上却非常干净,只有青春期的小雀斑点缀在鼻头和颧骨。
刚来不多久,只可能是老拉金的女儿。
而小爱玛刚张嘴,而后才反应过来,站在詹妮斯夫人眼前、穿着长裤的,是个女人。
因而爱玛错愕抬头,对上了伊拉拉的视线。
在这之前,伊拉拉没见过爱玛,爱玛更是只听说过顾问小姐的名字。
可只是对视瞬间,她们彼此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爱玛立刻扭头。
她装作什么都没意识到般,依旧是摆出天真烂漫的模样:“有新客人呀,夫人?”
詹妮斯夫人嗔怪一句:“知道还不快点说,什么事?”
“啊!”爱玛回神,“玛丽安娜偷我的粉底,我真是受不了了她了,夫人。之前就对我横眉立目,又克扣我这个、克扣我那个,现在还偷你送我的东西,太过分了!我不想和她住在一起了,求求你,让我换个房间吧。”
詹妮斯夫人当场骂了一句脏话。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她不客气道,“自己不行了,还给雏儿拿乔?净是给我整麻烦——最近没空房间,爱玛,你再忍忍。”
“那我和夫人住在一起。”
爱玛见詹妮斯夫人对她和颜悦色,进一步开口撒娇,“你的卧室这么大,我睡个角落就好。何况我的屋子正对赌场,太吵了,我休息不好。”
“你……唉!”
詹妮斯夫人瞪了爱玛一眼,流露出很无奈的姿态,“这么聪明,仗着自己清白值钱,就得寸进尺不是?但谁叫你们夫人我就吃这套呢。”
爱玛惊喜地笑出声:“夫人!”
詹妮斯夫人摆了摆手:“快去收拾东西,搬到我房间里——顾问小姐,让你见笑了,这屋檐下的女人一多,就很容易出现有的没的小矛盾,相信你也体会过。请跟我来。”
伊拉拉保持着笑容,不予置否。
她只是在经过爱玛身边时,又多看了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
哪怕深陷泥沼,爱玛的双眼也依旧明亮。她对着伊拉拉挤了挤眼睛,而后拎着质朴的裙摆转身离开。
伊拉拉在詹妮斯夫人的背后勾起嘴角。
詹姆斯·莫里亚蒂特地叮嘱了玛丽安娜照顾爱玛,他甚至自掏腰包给了钱。而能为死去的朋友四处筹钱的玛丽安娜,又怎会欺负一名刚来妓()院的可怜姑娘?
这只可能是她们精心策划的戏码。
看起来是玛丽安娜将会撒娇、还飞快适应妓()院环境的新人爱玛排挤出去,而如詹妮斯夫人所言,爱玛是个“雏儿”,她很值钱。为了获得最大经济效益,詹妮斯夫人甚至愿意让爱玛住进自己的房间。
这样,爱玛就有机会确认卖身契被放在哪里了。
很简单的计划,但要骗得过詹妮斯夫人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