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步,足以让伊拉拉走到壁炉前。
她再次看向周围。
一声枪响,让其他呆在房间里的、接待“客人”的妓()女也纷纷披着袍子走出来。近二十名女人,年纪小的不比爱玛年长几岁,年纪大的则与玛丽安娜一样生着梅毒疮,她们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没人对伊拉拉的提议发出意义。
“好。”
伊拉拉勾起嘴角,“那就烧了它。”
说完,她将手中厚厚一沓签字画押的合同,统统丢进了燃烧的壁炉里。
詹妮斯夫人惨叫一声,扑了上去。
她不顾火焰窜起,就要伸手到壁炉里捞合同。
直至此时,站在一旁围观的妓()女们,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最先上前的是名相当年轻的姑娘,她直接抓住了詹妮斯夫人的头发:“别让她把卖身契拿出来,快,谁有发油?!”
一语惊醒所有人。
“对,再添把柴火!”
“我屋子里藏了一块油膏,我去拿。”
“快点烧呀!”
火苗卷着纸张升腾,将白纸黑字的合同悉数吞进炉子中。
五六名姑娘上前,或拖住詹妮斯夫人,或向壁炉中泼油,火焰噌的一声蹿出半米高,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庞。
明亮的火光也让距离最近的姑娘看得分明。
年纪最小、也最先上前的少女,一眼在火焰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难得识字——也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就这么亲眼目睹着被按着手、强行写下的姓名在火光中一寸一寸变成了灰烬。
那火苗照亮了她的瞳孔。
少女欢呼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詹妮斯夫人推到了一边。
“我自由了!”
她喜不自胜,“没了卖身契,谁还能证明我和你这老太婆有干系?!”
说着,少女拎起裙摆,转身就往正门跑去。
詹妮斯夫人大叫一声:“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老()鸨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她到底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先行一步挡住了正门的门板。
“谁也不能跑,你们一个两个吃干饭的吗,肯尼斯怪罪下来别想活!跟我拦住她们!”
“我看谁敢?!”
伊拉拉底气十足地举起枪。
她不止是在威胁打手,更是提醒姑娘们:“主卧的保险柜里还有钱,拿了钱再走!别回家,你们就是这么被卖出来的,能逃出白教堂区最好,快走!”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不用声明,不用组织,几名年纪大的妓()女拿起烧火棍,负责将厚厚的合同往壁炉深处丢,同时还不忘记摊开还没烧干净的。
更多的人一听到有钱拿,直接转头朝詹妮斯夫人的卧室狂奔。
“不行,我不许!”
詹妮斯夫人急地直拍地板,“那是我的钱,别——不,你们别走!”
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打手们已经彻底无法阻拦这四散的女性,又恐惧于伊拉拉手中的抢,各个步步后退,被挤到一边。
老()鸨一个人无法掰开用。她想阻止卖身契被烧,也想从门边起身,拦住那些去拿钱的姑娘,可总有刚来没几个月的,趁着她疏忽的瞬间,轻盈地踏出门扉,嬉笑着奔向自由。
尖叫、笑声,还有火焰在喧嚣的室内噼啪作响。
被泼了不少油膏、增添更多柴火的壁炉烧得越发旺盛,伶仃火星跳了出来,飞溅到沙发和地毯上,火光瞬间向壁炉之外蔓延。
几分钟的功夫,客厅的布料就起了火。
这下詹妮斯夫人也顾不得其他姑娘们了。
“快灭火!去打水,取沙子来,还愣着做什么?”她一溜烟爬起来,抓着距离最近的打手就往外推。
彻底呆愣的龟公打手,这才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情。
这可是肯尼斯的房子!
旁边就是赌场,四周更是不少违建危房。如果火势控制不住,事态就不是妓()女暴()乱那么简单。
而没了詹妮斯夫人最后的阻拦,四散逃亡的女人们更是快一步奔向了自由。
拿钱的拿钱,离开的离开,为数不多的客人灰溜溜逃窜,而在之后,许多姑娘甚至连行李都顾不得收拾,生怕詹妮斯夫人下一步就控制住局面。
从房间里逃亡的少女连鞋也没穿,被手快的同伴塞了一把钞票,光着脚、提起裙摆,轻盈地跳过烧起来的地毯,从明亮的室内就这么赤着脚奔向黑暗。
离开这里未必会过得更好。
可是若有机会,谁要栖息在炼狱之中?步入不同的未来,总比安生等死更有意义。
伊拉拉与南希退至楼梯边,楼上噔噔噔传来脚步声,玛丽安娜走在前头,还有一名年纪大的同伴搀扶着爱玛。
被“盛装打扮”的爱玛,厚重妆容掩盖了她本来稚嫩的长相,可那双眼睛依旧清亮。
“顾问小姐!”
她终于站稳身形,主动上前,“谢谢你,顾问小姐,我就知道,我就……”
话到最后,少女一声哽咽。
语言说不出口,最终爱玛选择用动作表达情感,稚嫩的姑娘伸出双臂,在这火光之下,直接给了伊拉拉一个大大的拥抱。
“太好了,”她抽噎着开口,“我就知道你会来。”
爱玛的衣裙还在身上,光()洁的皮肤没有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