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能是顾问小姐授意而来,是为了接应保护她吗。思及此处,海伦娜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不知道顾问小姐有什么计划,但……
“挖吧。”
海伦娜知道,顾问小姐一定会来。
年幼的女孩很是冷静,她坐在地上:“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神父。”
那双剔透的蓝眼缓缓合拢,而后伫立在墓碑前的神父缓缓吐出口气。
休伯特见他神情松动,粗暴地将铁锨塞进神父的手中。
得到海伦娜的同意,神父才越过墓碑,站在了墓地之上。
第一铲下去的时候,除了海伦娜之外的所有人都避开了视线。
哪怕在场无人信仰天主教,挖死人墓这种事仍然晦气。肯尼斯的打手恨不得将责任完全甩个神父,各个都退后到四五步远,只有海伦娜还跪在坟墓边。
母亲下葬时她不在场。
海伦娜反应很快——如果等肯尼斯意识到情况,连她也活不下来。所以女孩当时趁乱偷走了间接证据,逃亡到白教堂区寻觅庇佑。
之后的每一夜,海伦娜都会想到母亲临死前瞠目大张的神情。
她该为母亲送葬的,抛下第一把土,请来神父祝愿她安息。但海伦娜没有尽到一名女儿的责任,她甚至要在这荒唐的月夜之中,目睹着母亲的坟墓被硬生生掘开。
一捧土、两捧土。
直至“神父”手中的铁锨碰触到木棺,发出一声闷响。海伦娜分明看到棺椁的一角露在外面。
母亲就躺在棺材之中。
她被安葬时,神父有合拢死不瞑目的眼睛吗?
时间已过百日,躺在棺板之下的妈妈,还会与海伦娜的记忆中一样吗。
神父挖出大半棺材,一想到之后要开棺,海伦娜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妈妈!妈妈……”
年幼的女孩跳进了坟坑之中,她跪在泥土之间,双手伸向棺椁,海伦娜俯身趴下。
匆忙下葬的死者,只用了一层薄棺,木板很是劣质。海伦娜抚摸着棺材板,她的头颅贴上去,与安眠的母亲仅隔着这么薄薄的距离。
女孩嚎啕大哭,让休伯特都不忍心观看。
偏生肯尼斯无动于衷。
“滚开!”
肯尼斯龇牙咧嘴地冲上前,一脚迈进坟坑,将棺材板踩得咚咚作响。他伸出空余的一只手,要吧海伦娜拖出来,“有你一会喊妈的,你们几个过来开棺,我要把这小兔崽子和她的婊()子妈封在一起等——”
“——我看谁敢?!”
墓地数十米外,教堂的后门被一脚踹开。
伴随着“砰”的一声,清脆的女性声线响彻夜空。墓地前辱骂的、挣扎的,纷纷停下了动作。肯尼斯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本能地松开手。
海伦娜趁机爬出土坑,转过头。
几十名手持器械的人一拥而出,走在最前方的正是那身西装长裤。伊拉拉·福尔摩斯抬了抬下巴,明亮眼睛里写满怒火。
“肯尼斯,”她当场举起手臂,“跑到教堂来挖坟,你疯了吗?!”
肯尼斯在触及到伊拉拉的面孔时,本就癫狂的表情变得更为扭曲。
他一双眼睛恨不得充血,捂着半只耳朵咬牙切齿:“又是你,狗*养的臭**!”
辱骂一句后肯尼斯就要举枪扣动扳机,但伊拉拉身后的人前跨一步,同样抽出了配枪。
“你要想动枪,我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奥布莱恩第一个冲在前面,他同样拉动枪栓,“想想后果。”
中年男人的口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顾问小姐居然请动了爱尔兰人出面!
杀了海伦娜,充其量是个人命案;就算是与顾问小姐起冲突,她也不能代表任何团体。
但要是与爱尔兰人翻脸,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他们轰隆隆来了二三十人,将这墓地挤得满满当当,真要是开枪火并,肯尼斯很难占据上风。
因而一时间,两拨头目同时举枪,却谁都没有动。
气氛僵持住了。
海伦娜刚刚站稳,身后的神父就默不作声地迈出坟坑,他轻轻推了女孩一把。反应过来的姑娘猛然回神,趁着这个功夫,拔腿就跑到了伊拉拉身边。
“顾问小姐!”她气喘吁吁,还没停下步伐,就被伊拉拉一把拉到了身后。
还算及时!
伊拉拉和奥布莱恩已经尽快了。
幸好爱尔兰人住得近,一听说海伦娜是奥布莱恩的外甥女,更是一呼百应,纷纷抄起了家伙。
踹开教堂门时,看到肯尼斯拎着海伦娜、不住扑腾的姑娘还一身血,可把伊拉拉吓了一跳。
这会儿海伦娜靠近,伊拉拉看清状况后才松了口气。
不是她的血就行!
伊拉拉拍了拍海伦娜的肩膀,示意她躲到后方。
“我处理我的家事,一个两个瞎掺和什么,”肯尼斯不客气道,“少听这个臭婊()子的,她就爱管闲事,滚开!”
“你的家事,跑到我们的教堂来管?”
奥布莱恩寸步不让,他冷笑出声,“这丫头是我外甥女,肯尼斯,该滚的是你!”
“什——”肯尼斯蓦然瞪大眼。
看他的神情,压根不知道海伦娜的母亲是爱尔兰人。
这般姿态更是让爱尔兰人群情激愤。
“这老畜生连睡的女人是什么人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