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月二十英镑,还有额外奖金!
莫里亚蒂张嘴的功夫,伊拉拉就已经解决了她与“未婚夫”的衣食住行消费。
伊拉拉很是意外:“你这么好心?”
几分钟前他还在为拿不到出差补助而斤斤计较来着。
莫里亚蒂挑了挑眉梢:“我正以夜校投资人的身份与你交谈,伊拉拉。何况,你就算不信任我,其他教授也一并不信任吗?”
也是。
而且伊拉拉反应过来了:这可是一帮资助工人接受教育的知识分子。
在十九世纪,类似的学者、研究员乃至文艺界名人还真不少。不止是会出金出力资助工人,还会成立社团,比如说大名鼎鼎的费边社——日后英国工党的政策和思想理论就来自于该社团。
仅站在穷人的角度看,莫里亚蒂还真不算做坏事。
尤其是,他支持伊拉拉揭露工厂恶行。
“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见她神情松动,莫里亚蒂笑着说,“我知道,因为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你对我一直存有敌意,伊拉拉。但请你想想,在维护穷人的利益上,究竟谁才是恶人?”
好家伙,几句话的功夫,迈克罗夫特成恶棍了。
如果伊拉拉不是穿越过来的,说不定还真相信了他的说辞。
但她不信任莫里亚蒂,可不是因为长兄为政府工作。
当然月薪二十英镑是要拿的,伊拉拉本就为火柴厂而来。
只是……
莫里亚蒂在这件事上,真的只是一名工人的支持者吗?
她从怀里拿出了那枚“眼球”吊坠,陷入沉思。
“去做会计是怎么回事?”伊拉拉言简意赅问。
“查账。”莫里亚蒂干脆利落回答。
在伊拉拉的表情变得不耐烦前,他才用平稳的语速继续解释:“一名马歇尔零售公司的会计惨遭谋杀,我找到机会,应聘成为新的会计,好进入公司调查关于辉光火柴厂的账目。跑了几个地方——其中包括宾利先生的庄园,发现账目果然对不上。”
“对不上?”伊拉拉侧头。
“一部分的利润以各种名义,进了塞缪尔·格雷福斯先生的私人腰包。”莫里亚蒂说,“而他在上议院有不少朋友,不少来自下议院关于禁用白磷的提案,遭到他的百般阻挠和反对。”
塞缪尔·格雷福斯,不就是歇洛克看到佩戴另外一枚眼球吊坠的人吗?
伊拉拉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我知道他,”伊拉拉说,“是火柴厂的股东之一。阻挠禁用白磷,是怕火柴厂的成本增加吧。”
目前莫里亚蒂还没把歇洛克·福尔摩斯当回事,伊拉拉决定暂时不提及二哥的调查进度。
“这就是资本主义,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小姐,”莫里亚蒂一声喟叹,连连摇头,“为了更多的利润,可以将工人当成随时替换的齿轮使用并抛弃。”
这么倒是说得通了。
伊拉拉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吊坠:“那眼球吊坠是怎么回事?”
莫里亚蒂神情纹丝不动:“我想办法从格雷福斯先生的社交圈中交换而来,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眼球与某些不应该存在的集社有关。”
伊拉拉:“格雷福斯是邪()教徒。”
莫里亚蒂忍俊不禁强调:“暂时还没有切实证据。”
所以他才把话说得如此委婉。
不过,这倒是和歇洛克的调查对上了。
伊拉拉掂量着手中的吊坠,沉思不语。
见她没有反对,莫里亚蒂知道有戏,循循善诱道:“如何?伊拉拉,我的坦白和交换,能让你满意吗?”
这倒是和伊拉拉的计划不谋而合:展开事业嘛!正规道路不行,想剑走偏锋,没有比莫里亚蒂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
还没想好怎么做呢,詹姆斯·莫里亚蒂反倒自己找上门来。
这么一坦白,莫里亚蒂似乎不是敌人……至少目前不是。
他也在调查邪()教,并愿意帮助火柴厂的女工改善条件,伊拉拉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万一他背后有什么更深一层的目的,那也得等揭露之后再说。
伊拉拉斟酌完,点了点头:“可以,我很满意。”
她把手中的吊坠递了过去。
莫里亚蒂长舒口气。
看上去,他似乎比伊拉拉要紧张得多。佩戴黑手套的右手伸向伊拉拉,接过她递来的吊坠。
“尤其要证明辉光火柴厂的白磷有毒,我需要拿到火柴厂的原材料。”伊拉拉说,“到时候出了化验报告,就算格雷福斯先生再阻挠立法也没用。”
“求请夏洛蒂夫人全权帮助你,”莫里亚蒂说,“拿到材料,可直接交给莱恩教授,他就是化学专业的。”
“我还要见工人代表,克里斯蒂娜,是吗?”伊拉拉开口。
“来到伦敦不过两三天,你的调查就如此深入,”莫里亚蒂扶了扶镜框,“让我印象深刻,伊拉拉——可以,夏洛蒂夫人会带你去见她的,你的聘请合同,我也会请她转交给你。”
“谢谢。”
伊拉拉干脆利落:“还有什么事?”
“最后一件事。”
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将眼球吊坠用手帕包好,重新抬头看向伊拉拉。
金丝镜架后,剔透的蓝眼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