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拉·福尔摩斯当然没拦着他,但威克汉姆能去哪里?他没有钱、还欠着一堆赌债。跑去梅里顿、准备加入民兵营,已是穷途末路了,没想到债主还是追了过去,并且他落入伊拉拉的陷阱。
现在到伦敦,住在伊拉拉的公寓里,虽说出去丢人,但谁认识他?
有吃有穿,总比当流浪汉好。
威克汉姆好不容易雄()起的男子气概,一想到出门得睡大街,又蔫儿了回去。
伊拉拉见他的表情从愤怒到茫然,又到失魂落魄,飞快地勾了勾嘴角。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乔治·威克汉姆连这幅颓唐沮丧的模样,都像是杂志封面上故作忧郁的帅哥,早餐就该配这个下饭了!
当然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只是古今中外、千百年来,一直是女人在操持家务,可没见女人喊什么被困在公寓里。
他才做了一顿饭,就委屈成这样啦。
伊拉拉撇了撇嘴,但也明白,不能让威克汉姆闲着。
一则怕他找麻烦,二则,伊拉拉也不打算养个闲人。
该让他做什么好呢?
她一面思考,一面打开了威克汉姆购买的杂志——
伊拉拉第一眼就看到了杂志索引上熟悉的标题:《伦敦白奴制》。
什么威克汉姆,一会儿再说吧!伊拉拉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赶忙翻到相应版面。
文章不长,却字句铿锵。
夏洛蒂·哈德利女士的“檄文”语句简洁干脆,每一句话都紧扣要点。具体内容和现实中安妮·贝赞特女士写的不完全一样,但核心同样是为了揭露火柴女工地狱般的生活。
她先列举了辉光火柴厂的一支股份价值高昂,也能产生足够多的股息。
但火柴厂的工人,却拿着极其低廉的工资进行长时间的工作,而辉光火柴厂却还在用各种方式克扣工人工资。
被监工抓到工作时说话,扣三个便士;没将工具放在原有的位置,扣两个便士。
切割木材时,对自己的手指采取保护措施,会扣高达一个先令的工资。
哈德利女士拿出了足够证据,将监工的记录拍成照片刊登在杂志上,其中有一项甚至是没有写清理由,就克扣了一名年轻少女的大半周工资。
同时,哈德利女士还请杂志记者拍摄了几张病情严重的女工面部照片。
扭曲变形的特写触目心惊。
紧接着文章与照片配合,还写明了目前火柴厂流行着一场不明原因的“疫病”,股东们对此很是漠视,只说是年纪大的工人牙齿会自然脱落。但现在,连十五六岁的女孩也出现了牙龈和面部腐烂的情况。
这部分倒是和现实中的文章不同了。
伊拉拉没有看杂志的习惯,但既然是威克汉姆购买的,这杂志在中产阶级以上应该很受欢迎。
文章当然是写给有钱人看的,哈德利女士很聪明。
这还只是开始呢!在等待化验报告出结果之前,还得看火柴厂会进行什么下一步行动。
而伊拉拉在这里认真阅读思考,威克汉姆则很是憋闷。
吃过早餐,自然由他收拾餐具——难不成指望头也不抬的伊拉拉·福尔摩斯做家务吗。
她看杂志倒是心安理得,就像是家中的大老爷般!
威克汉姆觉得丢人,却也没法子。
他闷不做声起身,将餐盘叠在一起,清了清嗓子:“伊拉拉,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
伊拉拉这才抬头:“谁?”
问出口了,却依旧安安稳稳坐在餐桌边,全部没有起身的动作。
这就是让威克汉姆开门的意思。
什么啊!
乔治·威克汉姆更是来了火,他真成家中妻子……不对,吃软饭的了!
“伊拉拉,”威克汉姆拧起眉心,“你太过分了,我很生气。”
门铃还在响。
伊拉拉茫然地眨了眨眼,指向房门。
威克汉姆不禁扬高音调:“我是你的未婚夫,你不能使唤我做事——”
门铃响了第三声。
……算了!
这么下去,也没法交谈,威克汉姆只能冷着一张脸,转身打开房门。
是名邮差,他接过信件,扫了一眼,又冷着那张俊脸,把信件递给伊拉拉:“你的。”
伊拉拉扬起笑容:“谢谢。”
威克汉姆:“……可恶。”
接过信封,伊拉拉迅速扫了一眼,寄信人是莫里亚蒂。嗯?前几天不是刚刚见过吗。伊拉拉拆开信件。
信件不长,字句简短。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字迹如他本人气质般端庄秀丽,他的语气真诚,却上来就抛下重磅炸弹。
“敬爱的伊拉拉,
塞缪尔·格雷福斯的生日宴会将在今晚举行,有不少议员和公司老板将会出席。鉴于夏洛蒂夫人的《伦敦白奴制》已印刷在杂志上,我想宴会上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我也在邀请名单中,但因为我的身份,格雷福斯先生并不会与我多做交谈。
所以我认为,你应该也出席格雷福斯先生的生日议会,尽管你并未受到邀请,可只要报上福尔摩斯小姐的名号,他会欢迎你的——格雷福斯先生一直期待着政府早日解决罢工问题,以免火柴厂的工人受到鼓动,而现在你的兄长介入其中,而他始终无法与福尔摩斯家的长子见面。”
看到这儿伊拉拉笑出声。
迈克罗夫特可是从小就喜欢宅在一个地方不动,想请动他,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