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威克汉姆呼吸都不太顺畅。
从咖啡店的老板指路开始,他就觉得越发不妙——什么人物能不露面,却人人都知晓并且引路的?
过往他见过最位高权重、最富有慷慨的人,也不过是老达西先生。
而眼前的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穿得不如老达西先生昂贵、谈吐也不如其高雅,但这身简单的黑西装、银手杖,以及那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恐怖!
“你就是乔治·威克汉姆先生,”迈克罗夫特礼貌称赞,“果真一表人才。”
威克汉姆勉强露出笑容:“日安,福尔摩斯先生,我就是伊拉拉的未婚——”
迈克罗夫特表情分毫未变,平静地纠正:“——假扮的未婚夫。”
威克汉姆:“……是的。”
冷汗下来了!
如此,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才慢吞吞地点头。
“啊,太疏忽了,”他好像真的刚刚想起来,赶忙招呼道,“快请坐,请原谅我的失礼,威克汉姆先生。”
“没、没关系的。”威克汉姆好歹是维持住了表面平和,一屁股坐下来。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这伊拉拉·福尔摩斯给自己挖的坑怎么这么深!
待到伊拉拉也同样坐到沙发对面,迈克罗夫特才继续开口:“伊拉拉,我想你有个好消息,理应在此时告诉威克汉姆先生。”
伊拉拉:“嗯?”
她登时警惕,侧了侧头:“你怎么知道的?”
迈克罗夫特挪了挪双手。
他很是无奈地一声叹息:“不是只有你安排了人员,到格雷福斯的庄园打探,我的小妹。”
说完他手中的银手杖微动,又补充:“小偷和强盗?倒是个连格雷福斯也难以预料的好思路。”
所以,迈克罗夫特和伊拉拉想到一处去了。
他比她更早地在格雷福斯庄园内安插了眼线,可恶啊,一想到兄长比自己领先一步,伊拉拉有点不服输。
但也没办法,谁叫他工作的时间比自己长呢。
伊拉拉抿了抿嘴角,看向威克汉姆。
“今天见格雷福斯先生时,”她说,“我谎称是为长兄工作,才来到了伦敦,目的是为了闯出些名堂,好与你结婚。然后格雷福斯先生提议,可以聘请你成为他的助理,到他身边工作。”
威克汉姆:“什么?!”
他一个激动,原地起立,难以置信地看向伊拉拉。
“去给格雷福斯当助理?”
几个月前,威克汉姆费尽心思,想图谋的也不过是区区一个牧师的位置。
给一名贵族当助理,不管是地位、机遇还是薪水,都远不是教区牧师能够比得上的!
来到伦敦后,威克汉姆的生活处处憋屈,他无事可做,一天能怨恨伊拉拉三四次,就觉得她说什么能还债、有大笔金钱进项,都是在许空口支票。
没想到,她还真做到了,并且是为他图谋出路。
威克汉姆的心中一阵感动,他情不自禁上前,抬臂手臂,准备抓住伊拉拉的手:“伊拉拉,你真是——”
迈克罗夫特带着几分寒意的声线适时插()入:“假扮未婚夫,也需要如此亲切吗?”
威克汉姆:“……”
他立刻收回手。
迈克罗夫特这才满意地收回警告视线。
“先别激动,威克汉姆先生,”他淡淡道,“格雷福斯可不会这么好心。”
“他当然别有图谋,”伊拉拉接话,“不论是拿威克汉姆做要挟,还是准备拉拢他,归根结底都是想要把你绑上他的贼船。”
迈克罗夫特锐利的眼睛看向伊拉拉。
他的目光中多少有些责难之意,但伊拉拉根本没在怕的。
她知道,若非是自己横插一脚,格雷福斯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沾他哥的边。
但同样的,没有她,火柴厂的事情,也不会让格雷福斯如此头疼。
“你调查到哪一步了?”伊拉拉问。
“我打算待时机成熟,与你单独谈谈,”迈克罗夫特说,“但既然格雷福斯如此提议……索性就让威克汉姆也旁听吧。”
迈克罗夫特收回视线。
“威克汉姆先生,”他问,“目前你对塞缪尔·格雷福斯,都知道些什么?”
“呃。”
威克汉姆刚刚坐回到沙发上,不免挺直了身板。
压力瞬间就增高了,威克汉姆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读书的时候。他谨慎思索后回答:“对工人很不客气的股东,以及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实验……这与伊拉拉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
“为了光辉学派,”迈克罗夫特说,“至少我的线人搜集到的证据,格雷福斯如此称呼它。”
哦豁。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学派,和百余年后的什么光明会什么□□听起来大差不离。
怎么看都是不对劲吧!
“几个月前赛福炼钢厂开始罢工,紧接着煤气厂也发生了小规模的暴()乱,之后则是你知道的辉光火柴厂。虽说根本原因是工人们为了争取自己的人身权益,这没什么,但爆发地过于集中,我不得不介入调查。”
迈克罗夫特娓娓道来,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自己数月的工作概括清楚。
“还真让我从中找到了关联,”他说,“詹姆斯·莫里亚蒂。”
伊拉拉侧了侧头。
她立刻跟上了思路:“歇洛克说他从每个工厂罢工中,都担任了不轻不重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