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嘛,伊拉拉暗自点头:这幅模样,倒是有几分反派BOSS的神秘气场了。
迎上莫里亚蒂的视线,她压了压帽檐, 权当是打招呼。
伊拉拉也是西装长裤来的。
但莫里亚蒂并未置喙, 他礼貌地笑了笑:“夜安, 伊拉拉,我们进去吧。”
说完, 莫里亚蒂长臂一伸, 为伊拉拉推开了酒吧的门扉。
克莱特里酒吧并非家庭餐厅,伊拉拉进门,扑面而来的除却酒精的醇厚,便是男人的气味。
烟味、皮革味,还有淡淡的臭味。
即使克莱特里酒吧坐落在闹市区, 往来的人群阶层不低。可在半夜泡在酒吧里的,仍然多为单身汉——毕竟这个年代的女性,夜晚默认要么归家接受父辈的保护,要么得回去照顾孩童后代。
宾客高谈阔论,笑声与交谈声此起彼伏,就是没几个女人。
这也是伊拉拉穿长裤出席的原因。
酒吧里灯光昏暗,没人在乎伊拉拉的具体性别。若是长裙出面,反倒会引起更多的注意。
这样的情况,要到一战之后,英国本土的男性因战争大批死亡,社会劳动力不足,女性必须走上街道工作才大为改善。
现在嘛……
“这边,”莫里亚蒂主动示意,“大厅角落有空余的卡座。”
“我是来打听消息的。”伊拉拉挑眉,“去吧台。”
莫里亚蒂的蓝眼闪过了然之色:“怪不得你会选择来酒吧。”
想来伊拉拉突然约定在市中心的酒吧见面,也是让莫里亚蒂没摸到头脑。
二人坐到了吧台边。
酒保立刻上前,是名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他一面擦着桌子,一面随意开口:“二位喝点什么?”
伊拉拉刚开口,莫里亚蒂就自然而然地温声打断:“威士——”
后面的话,在伊拉拉凉凉扫过来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敏锐如莫里亚蒂教授,自然立刻领悟了伊拉拉目光的含义。他登时闭嘴,而后伊拉拉才不急不缓地接话:“谢谢,两杯啤酒。”
清脆婉转的女音不加掩饰,酒保瞪大眼:“你——”
他这才借着吧台正上方的灯光,注意到这戴着贝雷帽、穿着西装长裤的纤细客人,并非少年,而是名货真价实的年轻小姐。
伊拉拉迎上对方震惊的眼神,非但不心虚,反而按了按帽子,狡黠眨眼:“你好啊,先生。”
酒保猛然回神。
能在闹市区的热门酒吧工作,他什么阵仗没见过?
虽说夜晚来喝酒的女士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至于她穿什么——又不影响收酒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夜的生意还得做呢。酒保立刻点头:“稍等。”
他收起抹布,转身走到吧台另外一侧的啤酒桶。
莫里亚蒂苦笑几声:“很感谢你,伊拉拉,但我不喝啤酒。”
“是吗?太好了,”伊拉拉由衷扬起笑容,“这是你自作多情的下场。”
从进门开始,他就自顾自地“照顾”起伊拉拉来了——选择角落的卡座、主动替她出言点单,都是为了隐瞒伊拉拉·福尔摩斯的性别。
然而谁又叫他这么做啦?
伊拉拉从未想过隐瞒性别,她不怕指指点点。更何况,她都穿这身衣服在外行走这么久,人们发现她是女人并且如此坦荡,惊讶、无措乃至恐惧,永远比斥责更先到来。
她可不需要莫里亚蒂的保护。
好在,詹姆斯·莫里亚蒂比威克汉姆要懂得察言观色。
伊拉拉表明态度,他立刻认错。
“那好,”他苦笑几声,“我接受惩罚。”
说着,莫里亚蒂迅速环视四周。
“你来这里,是为了找谁?”他问。
“先说说昨夜的情况吧,我也不想让你担心。”伊拉拉答非所问。
詹姆斯·莫里亚蒂也不认识华生,还是得找机会问酒保才行。趁着等待啤酒的功夫,伊拉拉直奔正题:“昨夜我与兄长抓住了袭击者,是名女性冒险家,叫艾琳·艾德勒。”
莫里亚蒂侧了侧头。
他看似冷静,但细微的眉头耸动暴露了其隐隐意外:“你没有受伤,已是最好的消息了,其他的我洗耳恭听。”
于是伊拉拉言简意赅地转述了昨夜的情况——包括艾琳·艾德勒女士是未来波西米亚国王的情人,从她口中打探到的线索,以及存在拉拢成为自己人的可能。
坐在伊拉拉身畔的莫里亚蒂,耐心地聆听她的阐述。
当听到最后,艾琳·艾德勒女士希望成为伊拉拉的朋友时,他不禁莞尔。
“啊,伊拉拉,”莫里亚蒂煞有介事地开口,“那我有个建议。”
“什么?”
“既然她言明,光辉学派需要三个眼球吊坠,那么……”
话到一半,酒保将两杯啤酒递了过来。
酒杯在台面滑了一尺距离,稳稳当当停在了伊拉拉面前。她拿起其中一杯,好心递给莫里亚蒂。
对方同样抬手。
莫里亚蒂并没有选择握住杯柄。
骨节分明的手指与伊拉拉一样,同样圈住酒杯。
啤酒是冰的,但肌肤是暖的。
他的指侧落与伊拉拉的指尖发生碰触,因常年握笔,第一指节的侧面早已磨起厚厚的茧。属于莫里亚蒂的温度传递过来,带来与冰啤酒迥然不同的热度。
伊拉拉一顿。
她本以为这只是偶然,但接下来的道歉和尴尬并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