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邻居成了我的室友(10)
哭声有些做作,跟邻居的哭声相差太远,苏苏蹙着眉睁开眼叫停她,然后让绿衣服女人锄地给她看。
绿衣服女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她一轻一重地锄着地,翻出的土一块大一块小,苏苏的眉皱得更紧了。
这两个女人是她路过Z商业街时看到有人在拍戏,鬼使神差就花高价从那请了两名群演回来,想试试同样的事换个人做会不会起到一样的效果。
结果,明显不能。
苏苏皱着眉,脑子忽然一抽就让粉衣服女人继续哭,她看着时快时慢的锄头,听着忽高忽低的哭声,只觉太阳穴胀胀地疼。
就在这时,邻居开着绿色小汽车回来了,身上已经不是昨晚的艳丽着装了,而是换了一套白色短裙,优雅大方。苏苏看到她下车时明显怔愣了好久,然后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地回了房。
苏苏按按眉心也觉得自己跟有大病似的,她把剩下的钱结给这两名女人,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现在才下午一点多,邻居是早退了吗?还是没上班?苏苏看看那辆充满生命色彩的小汽车,顿觉自己对邻居的关注有点多了,她摇摇头把左边被翻出来的土给填回去,又挑挑捡捡地把一些蔫了吧唧的小草给铺上去。
缝缝补补,有点丑,但残缺也是一种美。苏苏拿着锄头回了屋。
周二早上,苏苏盘腿坐在草坪上等着邻居出来,然后她就看见邻居出来的脚步又顿了顿,视线还往她及膝的沙滩大短裤和人字拖上瞥了瞥。
苏苏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从邻居的眼神看得出她装得是挺像有点毛病的,这样去看心理医生时也能理直气壮些了。
看着邻居抱着一壶水细细地洒在地垄上,没几分钟就洒完了,苏苏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转身悠悠往外走。
江望舒看着她一摇一摆的大花裤,以及一趿一趿的人字拖,轻叹一声,她这邻居,真让人看不透。
而苏苏已经在明心医院对面的公园逛了一圈,快十点时,她才慢悠悠走向明心医院。
十点钟,苏苏走进心理咨询室,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再看到那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后,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她想出去了,她不想看了。
苏苏握着门把手,微微用力,想把门重新关上好退出去,可里面的人没给她机会,她说:“苏苏是吧,进来吧,顺便把门关上。”
江望舒抓住想要逃的她,苏苏只好抿着唇关上门,在她面前坐下。
她没想到向骄阳夸上天的心理医生竟然是她的邻居,那她可不可以以病患的身份请她的主治医生哭一哭?
苏苏现在不想逃了,她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那头大波浪被扎在了脑后,一件白大褂将里面的衣服遮了个大概,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点雾蓝色边角。
应该是穿的裙子,苏苏猜测着。
她又看向江望舒的工牌,原来是这个“舒”啊,那她的大嗓门朋友是平翘不分吗?把“shushu”念成“susu”。
苏苏看着江望舒,江望舒也同样观察着她,但又观察不出别的,因为她从坐下就开始发呆,眼皮微微下垂,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江望舒问道。
莫名其妙的问话,苏苏抬眸看向她,长达两分钟没开口,江望舒也就静静地等了两分钟。
“你,可以哭吗?”
苏苏问得很平静,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平常。江望舒惊讶又不惊讶,只是她唇边的隐笑微微僵了一瞬,接着歪歪头认真地问:“为什么呢?”
“你哭我就可以睡着了。”苏苏回得很认真。
“这样啊。”江望舒温温地长嗯了一声,“那你是因为什么睡不着呢?”
因为自虐,但苏苏不想告诉她,只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你可以哭吗?”
江望舒与她对视了半分钟,轻笑:“我现在哭不出来。”
苏苏哦一声,垂下眼皮,似厌倦,也似失落,江望舒忽然说道:“不过我可以锄地给你看。”
原来她知道锄地可以让她睡着啊,苏苏抬眸看着她,江望舒又问:“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苏苏本想拒绝回答的,但想到对方要锄地给她看,她就不好意思拒绝了,乖乖说:“朋友建议我来的。”
江望舒又问:“那你自己是真的想来吗?”
苏苏又看了她两分钟,说:“你不要再问那么多问题了,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
她来只是想问问心理医生有没有什么可以催眠的方式,但对方一直在问她问题,苏苏瞬间觉得就算真有什么催眠方式,对方也不会轻易告诉她。
“这样啊。”江望舒又长嗯一声,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笑着说:“如果你不想说话,听我讲讲故事也可以。”
虽然知道心理医生都是按时收费的,但是当看到她看向手表的那一刻,苏苏的心理还是出现了一丝反感。
她知道这世上的美好并不多,知道很多事情都要拿利益来衡量,更知道很多东西都要拿金钱来交换,但是她挺讨厌心理医生在问诊的时候看时间的,显得这场咨询和面前的人都不如时间重要一样。
苏苏抿着唇看向她漂亮的脸蛋,听着她用那如水浸泡过的温润嗓音讲一些动物之间的故事,心里的反感不知怎的,又渐渐消了一点,她耐着性子听下去。
当她听到蚊子爱蜘蛛时,心中不由嗤笑一声,顿时觉得这个人就是在胡说八道,想把时间混过去。
而苏苏不知道的是,江望舒确实是在胡说八道,但她不是为了把时间混过去,她只是想引起苏苏的情绪,不屑、反驳、好奇,怎么都好,只要还有情绪的波动,她就可以从这些情绪中观察出一些细微的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