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遇疯批(206)+番外
循齐却拒绝:“老师身子弱,先养好身子,过几日,朕让左相过来。”
“怎么,囚禁我?”右相玩笑道,一笑间,更显得虚弱。
循齐弯腰,俯身抱住她,道:“老师,活着吧,当为我而活,好不好。”
右相阖眸,疲惫至极,她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本该潇洒离去,可这个孩子让她放心不下。阿姐,你走的时候,是不是也对她放心不下呢?
小皇帝安抚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女官端了药来,右相看了一眼,摇首道:“不用了。”
人之将死,何必浪费好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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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右相的奏疏压在了御案上,不仅奏疏来了,人也在殿外,联名弹劾右相。
上官家立足京城百年,旁支无数,旁支中也有高官,自然不肯罢休,叫喊着国法难容,合该将上官礼斩首示众。
人跪在了殿外,挡住了皇帝回殿的路。
皇帝凝着那人,不疾不徐,询问道:“你家也有双生不祥的规矩?”
那人本气势凌人,闻言,不觉低下头,皇帝冷笑:“朕给卿三日时间,要么废除规矩,要么卿辞官。”
“陛下,可右相杀父……”
“闭嘴!”皇帝呵斥一句,直视对方,逼得对方不得不低头。
“陛下。”一句清冷且熟悉的声音,让循齐从震怒中回过神来,她抬首看过去,对方站在群臣之后,正朝她走来。
皇帝拂袖,入殿而去。
皇帝一离开,那人冲着左相叫喊:“左相,此事荒唐,陛下偏袒,国法何在。”
左相止步,望向对方:“有因必有果,你只看到右相弑父,可曾想到上官泓残忍,挖长女坟来逼迫右相就范。”
“那也该有律法来惩处,轮不到她派重兵围剿。”旁人来参与一句。
事已至此,左相也无言以对,跟随皇帝脚步入殿。
殿门关上,左相走至皇帝跟前,一眼可见她面上的愤怒之色,“陛下……”
“你也来劝朕赐死老师?”循齐语气冰冷,冷冷抬首,望向对方:“朕以为,你会顾及你二人之间的情分。”
“陛下这般动怒,对身子不好。”左相心平气和,望着她这般模样,自己何尝不心疼呢。她劝说皇帝:“陛下,非臣自私,而是、这是右相所求之路。”
不是被迫的,是她愿意走的路。她隐忍了二十多年,为的就是今日。
小皇帝神色不好,昨夜一夜未睡,朝会与群臣对峙,筋疲力尽。她说道:“我不想与你吵,你出去。”
“陛下。”左相提起衣摆,屈膝跪下,“顺应大势,废上官礼右相之位,交予刑部处置。”
“颜执安。”小皇帝不怒反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知晓,臣劝陛下顺应大势。”左相抬首,平静地对上皇帝震怒的眼眸,“此刻,您护不住她。若是谋逆,尚可偏袒,可这是颠覆人伦之大道,天下人唾弃。陛下该想想,安王为何败得那么快,您登基为何如此顺利。”
“皆是因为天下人唾弃,失了民心。这就是先帝以命换来的局面,同样,天下人不会饶了左相。”
小皇帝不甘心,“可安王活着。”
“他的命是先帝保下来的。”左相提醒皇帝,“您不要任性,她做了这件事,更没有想活下来。这是右相自己选择的路,这是她心甘情愿的。”
循齐冷冷地看着她,眼神越发冰冷,像是裹了寒冰一般,无声中带着失望。
左相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倔强地跪在她的脚下,这一刻,循齐知晓她的身后再无靠山了。
“你退下。”循齐开口,朝左相摆摆手,“朕想静静。”
“小齐……”
“我想静静。”循齐重复开口,“别再逼我。”
她低头,双手捂住脸颊,头顶上的人伦孝道的高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但她没有哭,亦或是哭不出来。
颜执安没有走,更没有起身,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你走罢。”循齐重复一句。
颜执安没有动。循齐起身,搀扶她起来,自己背过身子,心痛到无法言语,更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颜执安。
“臣、告退!”颜执安弯腰,行礼,步步后退,退至门前,转身打开门,走出去了。
走出大殿,群臣在等候,她扫了一眼,面对众人的追问,她也只是漠视。
走下台阶,她忽而止步,看向头顶的殿宇,所有人都在逼她,我也在逼她,她会恨我吗?
脑海里浮现一个想法,恨我,就不会再爱我了,及时醒悟也很好。
她阔然走了,步履如旧。
殿内的循齐枯坐,不知坐了多久,想起还有未处理的奏疏,木然起身,走过去,坐下来,麻木地去处理要务。
她被阴影笼罩着,身上裹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悲伤。
天色黑后,朝臣陆陆续续散去,循齐踱步回到右相暂住的宫殿。
女官见到她,屈膝行礼,低声说:“臣去送药,右相不肯喝。”
“朕知晓了。”循齐摆摆手,步履沉重,迈过门槛,一阵暖意袭来。
她记得每逢休沐日去右相府,进书房,便见到老师一袭家常服饰坐在案牍后,早早地在等她到来。
今夜,老师坐在榻上,笑着同她招手,容颜憔悴,不变是她温柔的笑容。
她走过去,老师起身,朝她行礼,她伸手,托住老师行礼的手,“怎地起来了,还烧吗?我方才听女官说,你不肯喝药,您是长辈了,怎么还不喝药呢。”
“陛下年轻,怎地唠唠叨叨。”右相莞尔,拉着皇帝一道坐下,语重心长道:“出去一趟,该知晓外面的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