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遇疯批(208)+番外
右相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转而推开她,道:“陛下,保重自己的身子。”
她再度赶人,循齐只当未闻,放下水杯,“朕在先帝的陵寝之侧,安葬疯子。”
右相欲拒绝,她说:“疯子是朕的养母,朕还未追封了,至于老师,朕会以右相之位下葬,至于您的名字,朕想了许久,不如取之一‘仪’字如何。”
右相看着她憔悴的面庞,拒绝的话吞了回去,索性闭着眼睛,“陛下高兴便好。”
“好,朕去安排。”循齐深深望她一眼,“朕去忙了,老师好好休息。”
她转身离去
右相叹息一声,靠着软枕,浑身无力,淡淡一笑,真是个傻孩子。
她仰首,望着横梁。皇帝以一己之力与朝臣对抗,护她一时。她阖眸,眼前浮现阿姐的容颜。
上官礼。
上官仪。
她笑了笑,喉咙一阵干痒,她忍不住咳嗽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她抓住身上的毯子,眼前阵阵发黑。
她缓过一阵,起身走到桌旁,看着桌上的画像,伸手轻轻抚摸画上人的脸颊。
初相见时,她十一岁。
分别时,她十三岁。
阿姐说她有喜欢的人,要去追问自己的梦中情人,那一别,再未见过。
她坐下来,痴痴地看着画像,想象着她在山野间生活,金尊玉贵长大的小姑娘如何活下来的呢?
二十二年了,她没有哪一日不想她。
她伏案痛哭,无法冷静。压着二十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迸发。
门外的循齐听着殿内的声音,仰首不语,她深吸一口气,抬脚离开。
回到大殿,她亲自打开空白的圣旨,提笔去写,可到了这一刻,她依旧做不到去赐死老师。
她顿了顿,放下笔,凝着殿内双龙柱,内侍长走近,悄悄开口:“陛下,左相来求见。”
“不见。”循齐摇首,她不想再听左相以大局出发的言辞,听够了,听厌了。
她低头,带着抗拒,内侍长说:“外面天寒,您若不见,她不会离开的。”
循齐的心又悬了起来,“让她进来。”
内侍长退了出去,颜执安便缓步走进来,皇帝坐在案牍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她走近,皇帝抬起头,指着一旁的坐榻,示意她坐下。
颜执安没有如她的意,而是走到她的跟前,提起衣摆跪下,这一跪,让循齐心中的野兽闯了出来。
“够了,朕不想听到你的声音,颜执安,你日日劝,日日谏,朕烦透了。”
她怒视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人赶出去。
颜执安微颤,低声说:“陛下不想见臣,臣也不想见陛下,可无法,臣得还先帝当年的赏识之恩,臣不能看着陛下徇私而被臣民唾弃。”
循齐精疲力尽,闻言,“为何就不能让她活下去了?”
“天道、律法、国法、家法,皆不能。”
循齐沉默,再度低下头,累到不想言语。半晌后,她说:“右相、高烧后不肯服药,太医说、风寒入体。”
不用你们喊打喊杀,她的时日也不多了。她累到极致,想要劝说颜执安不要再逼自己了,可自己没开口,颜执安开口:“这是陛下不肯降旨的理由?”
“你……”循齐被她步步紧逼的态度刺激到了,猛地一拍案牍,“颜执安,朕是皇帝,不是你府上的小厮。”
两人谁都不肯退让,颜执安也不起身,直起脊背,仰首望着皇帝,“陛下错了,臣不该劝谏吗?”
“闭嘴!”循齐烦不胜烦,冷冷地睨她一眼,觉得这座殿宇待不下来,抬脚就走。
颜执安眼见着人要走,她伸手将人拦住,循齐气得发疯:“颜执安!”
“陛下,今日必须做出决断。”颜执安道。
循齐气恨:“朕若不做呢?”
颜执安悠悠看着她,眼中越发冷了,她逼近一步,反握住颜执安的手,“你想打朕吗?”
颜执安看着眼前的皇帝,如同叛逆的孩子,故意挑拨她的怒气。她要收回自己的手,然而,皇帝紧抓着不放。
循齐难得露出强硬的姿态,不仅抓住她的手,甚至逼近一步,直视她的眼睛:“左相怒了吗?”
眼前的皇帝不仅叛逆,甚至带了几分疯劲,颜执安深吸一口气,不觉回想,是不是这些时日将她逼得狠了。
“陛下,松手。”
“你不劝,朕便松手。”
不仅不松,甚至挑衅地握紧了,指腹擦过手腕内的肉,惊得颜执安脸色发红,“循齐。”
“颜执安。”循齐像模像样地回敬一句,“我说过,别逼朕,若不然,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颜执安气得心口疼,却见她嘴角轻轻扬起,这是多日来见不到的笑容。
“陛下,松开,臣不劝了。”颜执安妥协。
“啊?”循齐反而愣住了,见状,颜执安趁机收回手,后退一步,被她握住的地方还有些发热。
她跑了。循齐懊恼,但很快打起精神,“你走罢。”
颜执安眼中露出几分笑容,轻声道:“臣不走,陛下还未……”
话还没说完,循齐伸手捂住她的嘴,祖宗啊,你别劝了。
第78章 左相,右相殁了,
近来,人人都劝,无论是谁,哪怕在朝无关轻重,都要上奏疏来谏。谏议的奏疏,在案上累至半人高。
循齐自认自己不是昏君,与天下人反对的事情,自己做不来,可这回,她见识了违背天下人意愿后的结果。
她不止一次在想,若是将来,自己喜欢颜执安的事情揭露出来,天下人如何看待颜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