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遇疯批(232)+番外
循齐不肯走,低低的哭声,让颜执安心中难安,哭什么呢?
你已是皇帝了呀,坐拥天下,莫说一个颜家,哪怕是十个颜家,也会唾手可得。
颜执安以手抵唇,唇角干涩得厉害,喉咙一阵阵干痒,她催促道:“循齐,回去吧,该交代的事情,我都已交代下去了,于你,也无话可说。”
一句‘于你,也无话可说’让循齐彻底安静下来,她站起身,看着摇曳的锦帐,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颜执安,你是宁死,也不愿与我有牵连,对吗?”
“对。”颜执安脱口而出。
循齐呆呆地,眼中映着锦帐,顷刻无言。
颜执安看不见她的神色,莫名觉得一股悲凉绕在心口上,她阖眸,期盼她早些离开,别说别问了。
她站了不知多久,忽而笑了,转身离开。
听着离开的脚步声,颜执安如同卸下重担一般,长叹一声,喉咙又是发痒,忍不住再度咳嗽,这时,锦帐掀开。她惊慌地抬首,却见到母亲的容颜,不知为何,她有些失望。
为何失望呢?
循齐明明那么乖地走了,没有见她,多乖呀。
“她走了。”陈卿容无奈,看着她女儿憔悴的面容,不得不道:“你想好了?”
颜执安低头,一滴水落在被上,将那处颜色染得更深,恰好被陈卿容所见。陈卿容同样心口一阵发疼,“你现在还可以后悔的?”
“不后悔。”颜执安抬手,压住那处被子,恍若掩盖住自己的心意,五指微微用力,全身都跟着疼得厉害,“怎么会后悔呢?日后,儿孝顺母亲,承欢膝下。”
“执安。”陈卿容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反着来呢,“罢了,随你。她答应你,我着手准备回金陵。”
“劳烦母亲了。”颜执安朝后躺下,苍凉地笑了笑,满是苦涩。
陈卿容转身离去。
大雪间,宫廷银装素裹,地面上积了厚厚的雪花,宫人挥动扫帚,一下、一下接着一下,风一吹,刚扫过的地方又覆盖住一层薄薄的雪花。
皇帝回到大殿,坐在案后,眼神飘忽,呆坐不语。
她坐了许久,望着虚空,好似那里有什么,让人不舍地挪开眼神。
小皇帝将自己关在大殿内,不见朝臣,也不吃不喝,急得内侍长团团转,可皇帝身边已无人了,还能请谁来劝说。
等至黄昏,小皇帝自己打开殿门,唇角发白,吩咐道:“召礼部与今日当值的翰林过来。”
内侍长忙应声,吩咐小内侍去传,自己走上前,“陛下饿不饿?”
循齐摇首,转身进入大殿。内侍长哎呦一声,不敢跟过去。
天黑之前,皇帝翰林拟的一道旨意,递给礼部,道:“左相病重,朕欲已增其太傅之职,明日去传旨。”
左相曾是皇帝的养母,太傅一职,也该是她的。
礼部领了旨意,匆匆退下。
隔日,旨意就到了左相府,左相已无法领旨了,是陈卿容领的旨意,她看着圣旨,良久无言。
反是季秦午后闻讯而来,欲见老师,被陈卿容拦住,“睡下了。”
季秦望向卧房的方向,心思复杂,与夫人说道:“老师身子如何了?”
皇帝的旨意,让人欢喜让人忧愁,像是死前加封一般。这种例子不少,人快死了,加封虚衔。
“不大好,我们准备启程回金陵。”陈卿容虚笑一声。
季秦奇怪:“这个时候回去吗?”天寒地冻不说,老师又是病重,此刻若回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她不理解老师的做法,而陈卿容说:“她想回去。”
闻言,季秦红了眼眶,抿唇淡笑,“我明白了,何日走,我送送老师。”
“不用了。”陈卿容拒绝,“皇帝处,你们多劝劝。”她害怕皇帝会迁怒颜家。
季秦颔首,朝着卧房的方向跪下来,郑重叩首,随后,起身离开。
陈卿容叹气,赶走一波又一波,真麻烦。
屋内的颜执安听着外间的动静,手中握着一块木头人,指腹轻轻擦过木头人的五官,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场大雪,下了三五日,呼啸而落,各地不断有雪灾的奏疏传来。
这时,金陵颜家捐赠白银五十万两,似乎是想要平息皇帝的怒气。户部大为高兴,皇帝却没有展颜,这是弥补吗?
她想了想,这像是颜执安的行事作风。
户部是颜执安的人,上下自然心向着颜执安,不免为她说好话。皇帝听后,怔怔抬首,故作随口问道:“左相身子如何了?”
众人的喜色被这句话扫得干干净净,循齐吩咐道:“拟章程来。”
众人称是,徐徐退出大殿。
循齐又是一阵发呆,觉得无趣,悄悄出宫,来到左相府外,但她没有进去,下马看着院墙。
她站在那处不动,侍卫们远远地跟着。
冷风扫过,呼啸而来,吹得皇帝衣袂摇摆,可她的身形一直没有动。
她站了许久,直到季秦与应殊亭来看老师,两人震惊地看着墙下的身影。
应殊亭不知内情,疑惑不已,唯有季秦明白,季秦了拉下车帘,应殊亭吃惊:“陛下在那里,你我该去行礼。”
“去甚?她自己不想被人发现,你我何必惹得陛下不快。”季秦正襟危坐,一改往日嬉笑的作风。
陛下对老师,怕是真情实意。可是这样的感情,不容于世,老师何其骄傲,怎么会自毁名声呢。
她宁愿不做左相,不做太傅,也不会答应皇帝的。
季秦艰难地喘过一口气,道:“只怕老师不肯见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