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遇疯批(262)+番外
旁人不知皇帝的心思,内侍长却是清清楚楚。太傅回来后,再无往日的地位,但他依旧很尊重她。尊重她,等于尊重陛下。
他压低声音玩笑一句:“不瞒您说,开始知晓陛下的心思,我觉得幸好是您殁了。后来看着陛下一趟一趟地往相府跑,修缮中宫,努力营造出您在中宫生活的模样,我便开始后悔了。时常在想,您若活着,陛下是不是就会高兴些。”
都说斯人已逝,就该放下,没有任何一种悲伤是时间无法治愈的。
直到陛下将颜李两家血脉的孩子带入宫廷,他后知后觉地反应出来,陛下从未想过立皇夫。
颜执安不知用何话语来回答内侍长的话,良久无言。
内侍长似乎并无长谈之意,恭谨地行礼,自己入殿去伺候皇帝。
颜执安昨夜未眠,今日也没有睡意,浑浑噩噩地回到殿内,寻了坐榻坐下。
耳畔传来皇帝细细嘱咐的声音:“阿翁去传话,明日召六部以及两位丞相来商议杜孟一事。”
“臣这就去。”内侍长脚步匆匆,步至外殿,乍见太傅还在,他脚步一转,走过去,轻声说道:“太傅累了,不如辟一处殿宇与您休息?”
正殿是皇帝的殿宇,其余殿宇都是空设的,离正殿不过十几步的路程。
“劳烦内侍长了。”颜执安低声道谢。
内侍长笑了笑,“我这就去安排,您等上片刻。”
殿内寂静,皇帝在看奏疏,宫娥们伺候,不敢说话,颜执安托腮,静静感受着这座宫城的冷肃、寂静。
长久的沉寂,如同一座笼子将人关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半个时辰后,内侍长请她去休息,又说道:“我做主去中宫给您拿了换洗的衣裳,这几日劳烦您在宫里伺候陛下。”
“我知道。内侍长,我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吗?”颜执安直起身子,如往常一般平静,只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愁绪,略显憔悴。
内侍长低语:“这个、我做不得主,您若出宫,我可以让人陪着您。”
“好,谢谢内侍长。”颜执安起身道谢。
她扫了一眼内寝的方向,跟随宫娥去休息。
日落黄昏,夕阳挂在了西边,热意散去,略显清凉。
原浮生端着汤药,走进内寝就见到皇帝一人枯坐殿内,左右不见颜执安。
“陛下,喝药了。”原浮生按下疑惑,将汤药递过去,“趁热喝。”
循齐瞅了她一眼,雪白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几分粉妍,她接过汤药,抿了口,温度恰好,接着一饮而尽,不用人催促。
苦涩的药味让原浮生吞了吞口水,皇帝大概习惯了,并不觉得苦,拿了帕子擦擦嘴,说道:“山长入京,就不要回去了。”
“你作甚,囚禁我?”原浮生心道不好,忙解释:“你有怨恨去找颜执安,我什么都没做,我好歹为你奔波来此,你不能这么对我。”
皇帝抬眸,长发乖巧地垂在肩上,她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欺骗朕,该如何清算?要么在京待着,要么永不准入京城,你选哪个?”
原浮生气得不轻,拿手戳了戳皇帝的脸颊,又指了指她深陷的眼窝,道:“我和你说,你的病不好,就是因为你算计太多。循齐,我告诉你,我来去自如,要么你杀了我,看颜执安能不能饶得了你,”
说完,她转身走了,并未将皇帝的话放在心里。
皇帝翻了白眼,又觉得浑身疼,唤来婢女,自己先躺下。
看了一日的奏疏,头晕眼花,不等用晚膳便睡了过去。
颜执安休息半日,恢复了些精神,自己来到正殿,被告知皇帝睡下了。
“用晚膳了吗?”
“还没有。”
“我知道了,去准备晚膳。”颜执安与宫娥吩咐一句。
屏退宫娥后,她准备入殿,原浮生摇着蒲扇走过来,耻笑一声,“颜执安,她要留下我,要不不准我入京。我招谁惹谁了,我来回奔波,最后落个欺君之罪。”
颜执安立于黄昏下,曾经锐利的眉眼在山水中消融,取而代之是女子的柔美,数日奔波,消瘦几分,气韵与以往大大不同。
她十分无奈地看着原浮生:“她与你开玩笑,等她伤好了,早就忘了,你去休息,我照顾她。”
“你去管管。”原浮生知晓她心思,也不再说什么,摆摆手:“你别刺激她。”
小皇帝身子差,经受不住刺激,她委婉提醒,颜执安唇角含笑,“我晓得了,不让她生气。”
两人分手,病人晚间无要事,原浮生也不必守着。颜执安目送她离开,自己提起裙摆入殿。
恰好入殿,皇帝醒了,她睁着眼睛,床上躺久了,又不能翻身,浑身都疼。她望着虚空,自己慢慢消化这股疼意,实在是不想躺了,唤来宫娥,想要起来走走。
唤了一声秦逸,走来的却是颜执安,她怔了怔,狠狠睨她一眼,自己挣扎着起身。
颜执安被她看得心口发憷,但没有后退,俯身去扶着她起来。
疼最能折磨人,短短一月的时间,循齐瘦了许多,肩背单薄,手腕纤细,衣裳套在身上都显得宽松。
两人都不言语,循齐扶着她的手坐了起来,倒吸一口冷气,颜执安放缓了动作,她却掀开身上的毯子,似乎要下榻。
“山长说了,近日不宜下榻。”颜执安耐心与她说道理。
听她讨好的语气,循齐微微一怔,旋即收回手,讥讽一句:“太傅是要伏低做小吗?”
颜执安:“……”与谁学会冷嘲热讽。